在記憶中，封嬈極少哭。
除了八年前，他趕走她那一次，她似乎從來都沒有哭過。
他還以為她毫無感覺，原來她也會哭，而且是為了他而哭。
戰禦宸的一顆心突然就變得柔軟起來，他用指腹輕輕擦去了她的眼淚，動作溫柔得仿佛要掐出水來。
他停下了動作，強忍著腹部緊繃的感受，從她的身上抽離。
“別哭了，好嗎？不做了，乖，別哭了。”他語氣笨拙又生疏地安慰著她。
封嬈濕漉漉的眼睛抬眸看向他，戰禦宸俊美的臉上閃過了一絲尷尬，他修長的手指迅速移開。
封嬈今天原本就喝多了，情緒本來就有些失控。
再加上被封老太太逼迫，和遇到封逸揚那個瘋子，回家後又被戰禦宸強睡，事情一件接著一件，讓她有些承受不住了。
現在戰禦宸隨隨便便哄一句就不哄了，封嬈的心底立刻升起濃濃的委屈。
她極力壓抑著的情緒，就這麼隨之爆發了出來。
她的小嘴一癟，眼淚就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砸落。
戰禦宸還以為是因為自己弄疼了她，表情一片兵荒馬亂。
封嬈的眼淚落得更凶了，她抬手去擦，可是怎麼也擦不幹淨。
她哭得眼睛腫腫的，縮成了一團，看上去很嬌小。
她盯著他的眼睛：“戰禦宸，你知不知道，你這個人真的很討厭！”
一句話，就像是一把刀子，撕拉一聲就剝開了戰禦宸的心，偏生那刀子上還帶著倒勾，往後來回地拉，疼得他的身體都微微彎曲了起來。
戰禦宸的耳邊，除了封嬈的哭泣聲，已經聽不見任何聲音。
她說討厭他的話，在他的腦子裏一遍又一遍。
她那傷心的哭聲，簡直就像是在淩遲著他，讓他疼得鮮血淋漓，體無完膚。
從小到大，沒有受到過任何挫折的戰禦宸，此刻覺得那麼狼狽。
他很想說點什麼，做點什麼，可是他除了刻意控製著自己的薄唇，不要抖動都那麼明顯之外，他竟然毫無辦法。
封嬈的聲音又哽咽了起來：“戰禦宸，我知道，這場婚姻是你不要的。如果不是因為緋聞，你根本就不會娶我。”
封嬈的情緒漸漸又開始失控：“可你為什麼這麼討厭？從小到大就這麼煩人，說話的樣子也討厭，笑起來也討厭，捉弄我的時候更是討厭！”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羨慕你，你有愛你的父母，幸福的家庭。”
封嬈因為抽泣，聲音開始變得斷斷續續：“你過生日的時候，會有好多好多禮物，而我這輩子都沒有受到過一次生日禮物……”
封嬈的聲音低了下去，她抬起手，再次擦了擦自己怎麼也流不盡的眼淚。
她忍不住捂著嘴，再一次痛哭失聲。
戰禦宸的拳頭漸漸攥緊，直到指尖把掌心刺破了都沒感覺。
他的胸腔全都是濃濃的苦澀在翻滾，原來封嬈這麼討厭他！
原來她在這段婚姻是這麼的痛苦，原來快樂從來都隻是他一個人的假象。
他神情安靜得厲害，他正要開口說：“封嬈，我可以放你走……”
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