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秘古墓師徒心思 憶過往龍衍釋懷(1 / 3)

時當南宋嘉定十七年,中原大地春暖花開,正應了那一句“陽春布德澤,萬物生光輝”。終南山頂積雪未化,然山中翠色初現,山下更是宛然有江南初春景色。

山後樹高草深,人跡罕至,卻見一外表十三四歲的女童蹦蹦跳跳在山間小道行走,那小道窄狹崎嶇,兩旁盡是荊棘,女童身量未足倒也行走無礙。她身著白色羅衣,項子上戴著一串光華耀眼的明珠,容貌更是秀麗可愛至極。這樣一個嬌滴滴的小女孩兒竟獨自走在這後山中,打扮的又如此金貴,若讓人瞧見不免奇怪,隻是女童自己卻渾然不覺,兀自哼著荒腔走板的曲兒,手裏拎著個小籃子,晃動間溢出一股子清香甜美的味道,不知是何物在其中。白衣女童在後山七拐八拐,越走越偏漸行漸遠,瞧著步伐不大,速度竟奇快無比,轉眼工夫便拐入一側山脊不見了。

“婆婆,我回來了!”女童氣息微促,嗓音兒嬌憨的穿過古墓大門和甬道,鑽進師徒幾人日常作息的大廳裏。

一名麵貌醜陋的中年婦人匆匆迎上來,接過她手裏的提籃嗔怪道:“姑娘怎麼現在才回?”

女童倒也不懼,笑嘻嘻的膩在婦人身邊道:“孫婆婆莫怪,不過是看天兒好容易晴了,在外頭略頑了會兒子罷了。”她說罷四處回顧,疑道:“師父哪裏去了?”

孫婆婆滿眼慈愛的摸了摸她額前碎發回道:“還能去哪裏,正在教你那小師妹認字呢。”

提到小師妹,女童便眼睛發亮。她自幼便在這山中古墓長大,除了師父和孫婆婆,平日竟沒有一個玩伴,當真是寂寞的緊,可巧四年前師父從外頭又抱回了一個女嬰,她這才算是有了個人兒作伴,隻是這玩伴兒年紀著實小了些,叫她一番好等。

“我去瞧瞧小師妹!”她想起一出是一出,搶過孫婆婆手裏的提籃就往大廳右側的通道跑去:“玉蜂漿拿去與師妹吃!”

孫婆婆對女童這性子已是習以為常,無可奈何的搖搖頭,自坐回石凳上做自己的針線活兒去了。如今這古墓中統共隻有兩個孩子,大得大小得小,又俱都是長身子的年歲,衣服卻是總也趕不及做。抱怨歸抱怨,她心裏還是滿足的,古墓歲月畢竟太過沉寂,有兩個孩子在身邊總歸是個安慰。

再說李莫愁拐了兩道彎在一間石室外頓住,見師父正坐在石桌前,懷裏擁著一個穿白衣的小女娃握著她握筆的小手教她寫字,師徒二人一個教得認真一個學得認真,一時無人發現她在門口。李莫愁捏著衣角歪頭看著這一幕,心裏想,我竟不記得小時是否也曾得師父這般教導。她心裏一時別扭起來,撅著嘴兒腳步重重的走進去,大喊一聲:“師父!”

坐在石桌前的師徒二人同時轉頭望向她,師父林氏眉頭微蹙,她懷裏胖乎乎的女娃娃卻是一臉的無奈,頗有幾分故作成熟的憨然可愛。

“莫愁,為師與你說過數次,你這性子如何還改不過來!”

李莫愁縮了縮脖子,又撅著嘴巴往前湊了幾步,軟軟地討饒:“師父饒了我這遭罷,我知道錯了。”

師父搖了搖頭,將懷裏的小徒弟抱下,柔聲說:“龍兒,今日便到這裏,回去記得溫習。”

小女娃乖乖站在地上仰頭望她,小胖手拱起俯身行禮:“徒兒知曉了,這便回去溫習。”師父摸了摸她的小腦袋,抬頭看向李莫愁的時候神情又嚴厲起來:“今日的功課可做了?麻雀可捉好了?”

李莫愁表情一苦,忍不住又往後蹭了兩步。她今天光顧著去後山耍子,哪裏還記得什麼功課,這下子可遭了,師父一生氣,她哪兒還有好日子可過。林氏熟知她品性,一看就知道她果真是偷懶了,隻是罰得多了也無用,便命她返回那間練功的石室去捉麻雀,捉完才可吃午飯。

小女娃從頭到尾一言不發,隻乖乖地站在一旁看師父處置自己那頑皮的師姐,待對方可憐兮兮的出去了,才抬頭看師父。

林氏猶自注視著李莫愁離去的方向,少時長長歎了一口子,心道:這孩子到古墓時已經七歲,都說三歲看大七歲看老卻是不錯,莫愁玩心重又怕吃苦,性子又過於起伏不定,實不合適本派的功夫,光是那斬斷七情六欲的門規,她又如何能夠遵守呢?還是按孫婆婆說的,等她武功有成,便讓她下山去罷,心若不在這裏,人自然也是留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