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衍心想：姑涼，人家昏著呢，聽不見也感覺不到。
不過姑涼們似乎就是這麼害羞，表達心跡就喜歡挑這種時候，他從前在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還聽見未來老婆偷偷在耳邊問，到底愛不愛她這種問題。要說好處，就是男人可以裝作沒聽見。
師姐弟倆兒匆匆趕往養蜂的地方取了玉蜂漿，這才回到了古墓。孫婆婆倒也沒說他們，隻當他們在路上玩耍耽擱了時間。
晚上李莫愁偷摸到了龍衍房間裏，硬要跟他擠一個被窩，龍衍看麵前這女人毫無自覺的樣子，心裏十分發愁。他更愁的是自己，現在年紀還小倒也罷了，日後性別總有瞞不住的時候，何況，他也不想一直扮成女人啊！
李莫愁推了推小師妹：“師妹，你明天記得幫我遮掩一番，我要去照顧陸大哥。”
龍衍把小身子往床裏蹭了蹭，道：“我知道啦！可是你天天去，師父一定會發現的，到時候怎麼辦？”
這話一出口，李莫愁頓時愁眉苦臉。她又想起先前師父的疾言厲色，神情都變得惶恐起來。
師父說得那樣明白，她這一生，隻要還想待在這裏，就絕對不能和陸大哥或者其他任何男人在一起。可是現在情況不同，陸大哥受了傷，她總要照顧他，總不能眼看著他出事呀。至於以後……大不了，等陸大哥醒了再說不遲……
她不安地看向龍衍，訥訥道：“我不過看他受傷，實在不忍心才照顧一二，師父會怪罪嗎？”
龍衍嗬嗬一聲，沒說話。
李莫愁其實心底早就打定主意，第二天中午趁著午休，還是從古墓另一出口溜了出去。
龍衍有點不放心，但為了安全起見，他必須要留在古墓裏，這樣萬一有什麼事，他還能替師姐周旋一番。他跑到李莫愁的房間，隨便擺弄了一下她的被子，然後才溜溜達達地往自個兒房間走，豈料正迎頭碰上林氏。
龍衍嚇了一跳，心虛道：“師父！”
林氏眯眼盯了他，淡淡問道：“你師姐去了何處？”
一瞬間，龍衍幾乎想要罵娘！他們這師父天天不是在自己屋子裏看書，就是閉關練功，其餘也就是教他念書，尋常看著對周遭瑣事漠不關心，怎麼就跟渾身長滿耳朵眼睛似的？！他有點懷疑，是不是自己跟師姐的對話也聽進了師父耳朵裏？
他定了定神，低頭道：“陸哥哥受傷倒在後山，師姐並非想違背您，隻是不忍見陸哥哥喪命，才救了他。這會兒，應該在後山的木屋裏頭。”到這種時候，再瞞著林氏撒謊沒有任何意義，所以他索性說了實話。
林氏卻沒有勃然大怒，反而用一種探究的眼神低頭看著自個兒的小徒弟。小小的孩子紮著雙丫髻，軟軟的發絲垂在圓乎乎的肩膀上，又白又嫩，漂亮可愛。雖然她和孫婆婆一直把這孩子當做女娃養著，然而他除了衣著打扮，卻無一絲女娃娃的嬌氣，反而懂事自律，語氣老沉。
林氏心道：“……再老沉，終究隻有幾歲，焉何能將大人那一套自如玩轉？他勸莫愁帶那後生去木屋，又及時塞了銀子給守山人，他甚至還能左右大徒弟莫愁的想法和行為，這種種舉動，都不是他這個年紀的孩子做得出來的。智多近妖，想來，說的就是龍兒這種孩子。”
沒錯，昨天李莫愁和龍衍出去的時候，林氏就綴在了後頭，把所有一切都看在眼裏。李莫愁對龍衍奇怪的地方視而不見，是因為她和龍衍時時都在一起，而林氏卻是乍然看見龍衍與以往截然不同的表現，才會懷疑。
林氏盯著他，口中問道：“龍兒，在陸展元這件事上，你嘴上不說，但卻一直幫著你師姐。為師且問你，難道你覺得為師處置的不對，不該阻止你師姐去見他？”
龍衍心裏咯噔一下，抬頭看向麵前的中年女子。他見對方看自己的目光複雜而冷淡，明顯不像以往那樣帶著淡淡的寵溺，可以說，那是審視的眼神。
不妙啊，師父她好像看出了點什麼……她似乎發現了真正的自己。
這算掉馬甲嗎？
他苦笑一聲，道：“師父，徒兒有一言，您不妨聽聽再作決斷。”
林氏見他竟不做解釋，眉頭緊蹙，頷首道：“你說罷。”
龍衍就說道：“師父，您從前就經常對我說，師姐性子跳脫，實不適合本門功法，囑咐我好生用功，將來好繼承祖師婆婆的衣缽，您也曾對孫婆婆說過，待時機合適，就讓師姐離開古墓。也就是說，您根本沒打算讓師姐留下來，既然如此，若那陸展元人才不錯，為何不幹脆就成全他二人，好給師姐找個依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