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衍打開地圖,半透明的麵板上伴隨著馬車不斷前進,逐漸展開一副清晰的山水地形圖,上麵的地名都標得清清楚楚,不過卻沒有任何人名。
係統這幅地圖本身自帶一些小功能,但是他認為這更像是對地圖使用的一種限製。比如說:接觸過的人物可以在地圖上作為常駐目標出現,而去過的地方就會在地圖上顯現出來,相當於獲取了這地方的地圖,缺點也很明顯,不認識的人就沒辦法在地圖上找到,沒去過的地方,在地圖上就是空白一片。
楊過對他來說,是唯一的例外。地圖上楊過來到嘉興,他便能夠看到,但是鐵槍廟一帶他並沒有去過,那一片地圖還是空白一片,所以他今天要親自來,從鐵槍廟開始往四周找,距離總要短一點。
他看向地圖,果然有一個紅點在一下下的閃爍,放大去看,紅點在一個陌生的樹林裏,和自己所在的地方,中間隔著一段空白,不過好在大家都在同一個方向上,說明他的猜測是正確的,楊過活動的範圍應該離鐵槍廟不遠。
半個時辰後,車夫將馬車停在了一處林子外,恭敬地請龍衍下車:“公子,沿著這條小路往裏走,走到頭就是鐵槍廟了。”
龍衍下了車,抬頭看了看不遠處的林子。南邊的樹林不像他們終南山的繁密幽深,而是透著一股子秀麗溫軟,已經臨近中秋,然而小徑兩旁仍然開著不少野花,倒頗有幾分意趣。可惜他並不是來踏秋的,便對此美景視而不見了。
他伸手遞給車夫一些賞錢,道:“煩你在此處等我,這錢你拿去打點酒喝。”車夫高興地接下,衝他行了一禮,才把馬車趕到一旁的樹蔭底下等候。
龍衍便抬腳走進林子。正如車夫所言,他往裏走了一刻鍾左右,小徑就差不多到了頭,而盡頭一片林中空地上,正有一座年代久遠的建築,走進去繞一圈,裏頭的塑像已褪去金身彩繪,露出粗糙的泥胎芯子,看上去十分難看。地上散落些稻草,還有生過火的痕跡,甚至還在角落看見幾根碎骨頭,顯然經常有人在這間破廟裏過夜、烤東西吃。他大致轉了轉就知道現在沒有人在這裏,再低頭看地圖,楊過似乎已經離他很近了,就在數裏之外。
他心道:“我今日運氣不錯,第一次過來便找著了人,不過還是要盡快,萬一那小子又亂跑,下次有機會來又不知是何時啦!”
龍衍加快腳步出了鐵槍廟,毫不猶豫地朝右邊走去。右邊已經沒有路了,但是若仔細觀察,就可以看見一處灌木叢的中間,枝丫有些許空隙。他取了垂掛在腰一側的佩劍,撥開灌木一看,果然後頭有一條不甚明顯的小路,定然有人經常來回踩踏才會形成。
這一天正是楊過的生辰,他從附近莊子上偷了一隻雞和幾把菜,悠悠哉哉地走在樹林子裏,嘴上還哼著不知哪個地方的俚曲。偷雞摸狗這事他從小沒做過,不過到了嘉興一個來月,就已經深諳此道。
打個比方,附近同他一樣經常去偷東西的有好幾個同齡人,但隻有他從來沒有被抓到過。皆因其他人不挑地方,見到有養雞養鴨的就去摸,要麼被狗追,要麼被人拎著扁擔追打。他卻不去那普通的村戶人家,隻挑那些城中富戶女眷在鄉下的陪嫁莊子下手,這些莊子上自有莊頭和佃戶居住,但莊子不是他們自家的,看守的也鬆些,且各個手有餘錢,養得成群雞鴨,偶爾少掉一隻並不曾發覺。
楊過也不常在同一家莊子下手,若讓龍衍評價,他竟然還有點可持續發展的觀念,實在聰明都沒有用在正道上。
他一邊往自己居住的破窯洞走,一邊在心裏盤算道:“這隻雞一下吃完不免可惜,待我煮了半隻,留下半隻明日烤來吃……可惜媽媽不在,不然叫她喝了雞湯補一補,也許病就好啦!”一想到穆念慈,他不由神色黯然,腳步也踟躕起來。
往年生辰,縱然他們吃不起肥雞鴨子,但他媽也會弄來點白麵,擀成小小一碗長壽麵叫他吃,有幾年甚至碗底還有一個蛋,雖然沒什麼調料,但是他覺得那是他吃過的最好吃的東西。如今他經常能吃到雞鴨,雞蛋都攢下了二三十個,可吃著不過為了果腹,不餓死而已。至於是甚個味道,總歸沒有媽做得好吃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