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山將麵碗擱下，又端了幾碟子佐麵的小菜，甚個漬小蝦煎黃魚，醬醃小蘑菇。她溫聲道：“大奶奶想著您這時候興許餓了，特地叫小廚房做了麵來，您快些吃吧。”
龍衍撫了肚子，果然傳出一聲咕嚕嚕的聲響。半大小子吃窮老子，這話確實不假，他現在這個年紀完全禁不起餓，一天三頓還不夠，夜裏往往還要加餐，否則做夢都在吃東西。
他果斷地拿起筷子開吃，吃了口麵，隨口問道：“師姐沒說什麼別的？”
冬山直接看向外頭，李莫愁的聲音跟著就從外頭響起：“我自然還說了別的，冬山記不住，我隻好自個兒來了。”
龍衍轉頭一看，就叫他師姐按住了肩膀。
李莫愁在旁邊坐下，嫣然一笑，柔聲道：“你吃你的，不打緊。”她衝冬山使了個眼色，冬山便拿起茶盤恭謹地退出了房間，門外的走廊也安靜下來。
龍衍稀裏嘩啦地解決了一大碗麵條，心滿意足地打了個嗝，這才擦擦嘴看向自家師姐。他這一抬頭，就對上了李莫愁變得憂鬱的目光，險些被口水嗆到。
“師姐，你這是怎個了？”他拍著胸口道，“做什麼這樣看我……”
李莫愁用力點了點他的額頭，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語氣道：“龍兒，你看看你吃麵的樣子，哪兒有一點點女孩的模樣啊！”
“噗——咳咳咳！！！！”龍衍這下真嗆到了，咳得漲紅了臉。
“哎呀你這丫頭！”李莫愁著急地站起來給他拍背，又倒了一盞茶遞給他，“我說甚麼了讓你嗆成這樣子……快些喝口茶！”
龍衍急把茶喝下，半晌滿頭黑線地看向他家這位師姐。
李莫愁心虛地瞪他一眼，嬌喝道：“幹甚麼，我還不能講你了？！你還女扮男裝上癮了不成？！”她說著說著就頭疼起來，抓著龍衍的手，一時之間竟有些難以啟齒。
“龍兒，咱們還是對老夫人說了實話罷，再不說，這局麵可就沒法收場了，”她長歎一聲，道，“你今年也十五了，老夫人正想著要給你安排房裏伺候的丫頭呢，你說說你要怎個應付？”
龍衍愣了一下，語氣古怪地問道：“房裏伺候的……丫頭？”難道指的是他想得那個意思？
李莫愁沉痛地點點頭，道：“正是那意思啊！她覺得你身邊的秋水正合適，私底下已經問過那丫頭了，人家小姑娘高興得很，就等著你把她收房呢！”
龍衍這下呆住了，他突然覺得腦袋裏閃過一道霹靂，然後恍然大悟。先前他還正在琢磨自己的內務管家怎麼突然嬌嗔起來，原來啊，原來如此！竟然是這個原因！
然而李莫愁關注的卻不是這個，她頭疼萬分，隻想著自家師妹是女子，女子要怎麼……怎麼收通房？也怨她，光顧著自家的小日子，這些年因為師妹年紀小，也沒想到這點上頭去。
不過實在是因為她也看慣了師妹一副男子打扮，竟然忘記自家隻有師妹沒有師弟，唉！
她無法可想，坐在凳子上自言自語，道：“都怨我，沒有做好師姐，師父若知道了還不知如何氣我哩……唉……婆婆知曉也定會怪我……”
龍衍聞言翻了個白眼，直截了當說道：“師姐，這點你實在無須煩惱，我可是個貨真價實的男兒身！”
李莫愁卻似根本沒聽見一樣，還在唉聲歎氣，語氣更加愁苦：“都怨我啊……師妹天天穿著男裝，可不就分不清自個兒是男是女了……”
龍衍徹底無語，我先前還天天穿女裝呢，也沒把自家性別弄錯啊！他懶得同師姐辯解，這要換做姐夫，他直接脫個褲子也就罷了，對待師姐就沒法子。於是起身到屋外叫了輪值的冬山來，吩咐道：“你去喊了姐夫來，就說我與姐姐有重要的事情要同他商量，叫他勿要驚動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