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終南山林氏責問(1 / 2)

中秋轉瞬即過,楊過在習武上頗有天分,短短時日就盡數掌握了全真劍法四十九式,龍衍又教導他全真教的內功口訣,才帶著洪淩波一同坐船離開了嘉興。

洪淩波默默站在船頭,江水滔滔,撲麵而來的一股江潮的水腥氣。她也曾坐過船,但那時候爹爹媽媽還活著,奶媽和小靈也活著,他們乘船直下,一路是那樣快活!她回憶著雙親的慈愛麵容,淚水無法控製地流下。

她低聲道:“爹爹媽媽,女兒長大了,再不是不懂事的小囡囡啦……你們總不舍得我習武,可女兒總要替你們報仇的!到那一日,到那一日女兒再替你們立碑……”她說著說著便泣不成聲。

原來那一日洪家遭遇大難,洪氏夫婦二人慘死,家中忠仆護著洪淩波逃出洪府,但家中從上到下的屍首卻無人收斂,洪家滅門慘案驚動當地官府時,府邸已經成了一片火海!

洪淩波想要尋找雙親骨灰,但性命堪憂,叫忠仆反對,隻得一路逃命南下。這件事成了洪淩波的一個心病,隻是她如今連自保也難,唯有暗暗立誓,將來手刃仇人,才能給雙親立下衣冠塚,日後年年也好有個祭奠的地方。

一想到此,洪淩波便覺淒然。就算有一日她得以報仇雪恨,那之後又該如何呢?爹媽再不可能回來,洪家隻剩下她一人,活著又有什麼意思?

“後生,你與那小姑娘不是一道的嗎,”船上一個同路的商人姓錢的,問龍衍道,“怎地不去勸勸她?唉,瞧她,哭得那般傷心!”

龍衍斜了身旁的中年商人一眼,淡淡道:“她自傷心她的好了。我縱然去勸,難道她就不傷心了?還不若好好哭一場,倒比旁人不知所謂的勸慰來得有用些。”

錢德昌舌頭一嘖,上下打量一番他,奇道:“我看你不過十幾歲,說的話倒似幾十歲,真是奇也怪哉!我們做生意的走南闖北各處交朋友,可不興你這樣兒為人處世。後生,你還是聽我老錢一句,這人啊,還是得有點兒人情味,看得太清楚了,活著還有甚個意思?人家看不清的,倒以為你為人冷酷無情,都遠了你,等你想找個人喝喝酒都沒有,那你可就成了孤家寡人啦!”

龍衍漠然不語,心緒未有絲毫波動。

他心道:“我看得清楚也並非自己願意,實在年紀就擺在那裏。何況我本心想著這世界實則一本小說,既知人物命運,又知未來故事走向,焉能全然融入,而非冷眼旁觀?若說我孤家寡人,倒也不算錯,畢竟唯有我一人不屬於這世界,可不是孤家寡人麼!”

他對於與自己息息相關,相處較久的人還多些關注,但是像洪淩波這樣人,他看著對方就像在看電視劇一樣,就是同情,也很有限。

也許,這麼多年下來,他真的被古墓派同化了。

兩人一路行船,又換做馬車,慢慢地熟悉起來。龍衍在林氏和李莫愁跟前一個樣子,在陸家人麵前一個樣子,在楊過麵前又是另一個樣子,而他在洪淩波麵前,則變成了成熟穩重的師兄,將洪淩波照顧得無微不至,洪淩波變得十分依賴他。

這一日,兩人終於到了樊川,經過扶柳書齋的時候,龍衍拎著幾個包裹帶洪淩波進去了。

上午沒什麼生意,書齋裏很安靜。他們走進去的時候,看見櫃台後頭一位賬房正在記賬,幾排書架旁站著個書童打扮的半大小子,正將一本本嶄新封皮的書擱到架子上,而賀先生則坐在一旁的方桌邊上,一手執書,一手捧茶,看得入神。

龍衍經常下山時都給書童買些小零嘴,書童對他再熟悉不過,見他笑吟吟走進來,滿臉驚喜道:“龍哥兒!你回來啦!”

書齋裏的安靜叫他快活的聲音打破了,賬房和賀先生不約而同地抬起頭看向門口,都露出了笑意。賬房忙著記賬複又低下頭去忙活,賀先生就無心看書了,擱下手裏的茶盞起身對龍衍笑道:“可算回來了,你師父她們很惦記你,怎麼不先上山,反倒跑老夫這兒來了?”

龍衍將手裏的東西擱在桌上,帶點無賴地笑道:“我師父和孫婆婆當然是惦記我的,不過您老難道就不惦記我嗎?”

賀先生頓時啞然,而後滿臉無奈地搖頭,點了點他:“你啊你,外人跟前倒似個人模人樣,在我麵前確是個潑猴兒!”他隨即目光投注到龍衍身後怯生生的女孩子身上,然後若無其事地指了桌上的東西問道,“你這又帶了甚麼?”

龍衍得意地挑眉道:“特意給您買的茶葉,別的地方都沒有,您喝了猜猜看……後頭還有一簍子蝦蟹,一會兒就能送來了!這時節蟹膏滿蓋的正好吃,我帶回來的都是活的,要是後頭院子裏的廚娘不會做,您就帶上酒樓花幾個錢讓人家給您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