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鎮惡擺擺手,忙道:“大娘可是武三通之妻?”

武三娘心裏焦急,聞言倒愣住了。她上下打量麵前這老者,疑道:“官人確是武三通。小婦人一家遠在大理,多年不入中原,實在不識得閣下是何人物。”

郭芙忍不住氣道:“我大公公乃是江南七怪之首的飛天蝙蝠柯鎮惡!你簡直有眼不識泰山,竟然不認識我大公公!那你定然也不認識我爹爹媽媽了!”

柯鎮惡嗬斥道:“芙兒不得無禮!”他對武三娘道:“這女孩兒的爹娘是郭靖和黃蓉,當年受過一燈大師的恩惠,不知你遇到了什麼麻煩,興許我還能幫上忙呢?”

武三娘久居大理,但對郭靖黃蓉夫婦的大名如雷貫耳,自然也聽過江南七怪。她眼睛一亮,無暇去理會郭芙的挑釁,忙道:“小婦人確實有眼不識金鑲玉了,這事還真得求閣下幫忙。我原是來此地尋夫的,我們夫妻原有一養女,十一年前離家出走來到嘉興,官人出來尋她,結果兩人一起失去了行蹤。昨天我找到了官人,豈料他人已瘋癲,不但認不出我來,還強搶了一個小女孩兒,似把她當做了我那養女,我追他到了郊外一個叫鐵槍廟的地方就丟了,不放心兒子,這才回來看看……”

郭芙聽得眼睛放光,她無聊得很,就想找些事情玩哩。她忙拉了拉柯鎮惡,嬌聲道:“大公公,這大娘可憐得很呐!咱們幫幫她吧!”

柯鎮惡想了想,杵了杵鐵杖,道:“好!武三娘子,我就同你一起去鐵槍廟,到時候咱們兵分兩路,從鐵槍廟沿路往兩邊找,武大俠行為瘋癲,又帶了個女娃娃,想來看見的人定然都有印象!”

武修文在一旁嚷嚷:“媽媽,我也要去!我要去找爹爹!”

武三娘哪裏顧得上他?她一咬牙點了兒子的睡穴,抱起他送到了客房裏,又把大兒子的睡穴一並點了。兩個大人帶著郭芙一起往郊外趕去,天空還跟著一雙大雕。

他們趕到了鐵槍廟外那片樹林子,正要往裏走,豈料竟然迎頭碰上了郭靖夫婦。

郭靖看見柯鎮惡大吃一驚,扶了他問道:“大師父,你緣何在這裏?”

黃蓉卻一眼看見自己女兒,逮了過來左右看看她,見她撅著嘴兒,全身上下卻無妨礙,這才鬆了口氣,看向柯鎮惡:“是啊,大師父,你怎麼帶著芙兒跑到這荒郊野外的?”話語中不乏嗔怒,畢竟這一個老一個小,老的還目不能視,怎不叫她擔心?

柯鎮惡知道武三娘急著找人,就簡單把緣由講了一下,過後又問:“你們呢?也找到這裏了?”

郭靖歎了口氣,和妻子對視一眼,道:“現在也不是說話的時候,我和蓉兒同你們一道去找武大俠吧!”

他們一起穿過林子來到鐵槍廟外,果不其然,隻見廟裏走出個瘋瘋癲癲的中年男子,這男子滿頭亂發,胡須也是蓬蓬鬆鬆如刺蝟一般,須發油光烏黑,照說年紀不大,可是滿臉皺紋深陷,卻似七八十歲老翁,身穿藍布直綴,也是髒汙不堪,不知多久沒有換洗過了。

武三娘失口叫道:“官人!”

這怪人抬起頭,看見武三娘的一瞬間臉上茫然片刻,道:“……娘子?”

武三娘險些喜極而泣:“官人,莫非你認出我來了?”

然而怪人下一刻複又冷漠起來,從身後拉出個女娃娃來,竟然是程瑛!倘若龍衍在此地,必然要忍不住感慨一句命運的捉弄,沒想到變數那樣多,最後武三通竟然還是瘋了,且捉住認錯的人又是程瑛。

這怪人確是武三通無疑。

他低頭仔細再瞧程英,激動地說道:“是的,是的,你是阿沅,是我的小阿沅……我不許你走,不許你想著那個小白臉小畜生!”說著緊緊抱住了程英。

程瑛才十歲,嚇得瑟瑟發抖,這時候已經小聲哭了起來。

武三娘大呼一聲,捂住嘴巴渾身顫抖。她沒想到丈夫即便瘋了,竟然也還惦記著阿沅,可是,這女娃娃根本不是他們的養女何沅君啊!

她走上前哭著道:“官人!官人你清醒一點!這根本不是咱們的阿沅啊!你仔細瞧一瞧,阿沅哪裏會這麼小?她早就該是做娘的年紀啦!”

武三通周身巨震,再看向程瑛時,發現這女娃似乎跟阿沅並不很像,但是他又不願意接受這個現實,喃喃自語道:“不會的,不會的,你就是我的小阿沅,不會的……”然後凶惡地瞪向武三娘,毛發豎起,就像憤怒的野獸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