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為龍衍教了楊過,他在桃花島的日子便好過起來,原本被孤立欺負的情形並沒有繼續發生。楊過自己自然是不清楚這些的,隻是覺得越發難熬起來,畢竟練功總歸是一件苦差事,尤其郭靖個性認真嚴肅,教起他來一絲不苟,不允許他稍有偷懶,而黃蓉卻冰雪聰明,但凡楊過有一點鬼心思都能叫她識破,幾個月下來端的是苦不堪言!

一直到來年春天為止,楊過便在苦練武功、與大武小武比武耍玩,以及與郭芙互相慪氣中細水長流地度過了他的十三歲。

再說龍衍。

金庸在小說裏可沒贅述楊過入古墓前這段時間小龍女是如何過的,對龍衍而言,古墓裏除了他就是小師妹,日子不過尋常而已,實在乏善可陳。師兄妹兩人皆是五指不沾陽春水,洪淩波雖然極力學了燒菜造飯,也將將可以入口,至於孫婆婆的菜園子,隻能眼睜睜看著荒廢了。

眼看冬天就要過去,這天龍衍與洪淩波對坐吃飯,石桌上簡簡單單兩樣素炒並一碗素湯,吃得沉悶無比。許是飯菜並不可口,洪淩波這半年飯量減了很多,她低頭挑著米飯,又看看龍衍,愧疚地低聲道:“師兄,都怪我不會做飯,你近來都瘦了。”

其實何止龍衍瘦了,她自己也消瘦許多。

龍衍愣住,看對麵少女眼眶微紅,不由失笑:“怎麼說起這個?誰又天生會做飯的呢?”他夾了一筷頭菜,吃進嘴裏淡而無味,又忍不住歎氣,“咱們倆兒整日不是練武就是打坐,哪兒有餘暇去鍛煉廚藝?不若還是買個仆人專來燒飯洗衣,省得你還要去操持這些,把手都弄粗了。”

洪淩波連忙搖頭:“師兄,這些我都做得,不必買人了。”她在古墓這兩年養的人也單純了,一門心思都顯露在了臉上,龍衍一瞧便知,便道:“師妹,你難不成是在憂心錢財嗎?”

洪淩波欲言又止,最後默默地點了點頭。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孫婆婆不在,她每日做飯耗費米麵菜蔬、油鹽醬醋,雖知道山下有些產業,左不過書齋布店,能有多少出息?師兄和她吃得簡單,可身上裏裏外外一套就抵山下人家個把月的月錢,每季還在不斷做新衣服,再加上她的首飾,兩人打製武器暗器的花費,還有源源不斷送到山上的書籍印本……

龍衍見她憂心忡忡的樣子,覺得好笑。倘論富裕,幾個全真教也未必比得上古墓!不過,師父生前曾跟他說過,古墓中人吃穿所需盡可動用祖師婆婆的陪嫁,便是那些也吃用不盡了,但那些最為貴重的且不能去動,乃是當年王重陽為了抗金秘藏的。

他道:“師父不及跟你說,我一心練武,也忘了。咱們古墓裏有金銀珠寶無數,皆是當年祖師婆婆和王重陽所有。師姐出嫁之時,師父取了祖師婆婆一部分陪嫁,也足以讓她十裏紅妝,將來若你有了意中人,師兄也會給你一樣的陪嫁。所以你不必擔心,咱們修行雖苦,但隻是為了打磨心誌,倒不是因為貧苦至此。”

洪淩波自然驚訝無比,她怔怔半晌,訥然道:“師兄,我不嫁人的。”她心想,自己大仇未報,還說甚麼嫁人,古墓裏清冷慣了,也覺得尋常日子無趣,不如陪師兄就在古墓裏練劍,倒也簡單清淨。

龍衍歎了口氣,並不去勸她。洪淩波同他僅存的電視劇裏的印象截然不同,一個單純訥言,一個狠毒跋扈,但畢竟是同一個人,隻是境遇不同罷了。他師姐那樣一個原著大反派如今都已嫁人生子,想來師妹應該也會有不同的命運,且看將來吧。

他道:“嫁不嫁人的,我不會逼你,順其自然就好。不過早先在嘉興,我已托了師姐替你買了一片湖田和幾個小莊子,權當給你置辦的產業。”

說到這裏他就有點頭疼。不出大問題的話,最遲秋天楊過就會到古墓裏來了,到時候他們兩個大男人中間還夾個小姑娘實在不像話,畢竟現在師父不在了,孫婆婆又遠在嘉興,古墓裏連個長輩也沒有。這樣一想,買些奴仆勢在必行。

他的想法,是給師妹再買兩個女婢陪伴。這兩個人選不能隨意,須得挑那年紀小的、根骨好的,酌情教些門派的劍法,培養成侍劍的劍童也不錯。

洪淩波今日穿一身薔薇色的厚緞衣裙,領口袖口都鑲著大毛,顯得麗色逼人。她靜靜端坐在石凳上凝視著對麵沉思不語的少年,並不去打擾對方。

她在心裏偷偷地揣度師兄的心思,眼睛便水汪汪的,不知不覺含了一番情意,她自己不知,對麵的少年人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