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起笑容,說道:“請教閣下尊姓大名。”語氣中已大為有禮了。郭靖道:“在下賤名不足掛齒,這裏馬真人、丘真人、王真人,都是在下的恩師。”
白蓮河噢了一聲,語氣上揚,將信將疑,他心想:自己適才和全真眾老道鬥了半日,他們也隻一個天罡北鬥陣厲害,若是單打獨鬥,個個不是自己對手,怎麼他們的弟子卻這等厲害?
再向郭靖上下打量,但見對方容貌樸實平庸,一身粗布衣服,實和尋常莊稼漢子一般無異,但手底下功夫卻當真深不可測,便道:“閣下武功驚人,本座極是拜服,日後再來領教。不過本座今日來也非找你師門麻煩,煩請諸位告知本座那活死人墓的入口在何處,本座就帶人撤離重陽宮,決不食言!”
馬鈺等人還沒說什麼,尹誌平忍無可忍,怒道:“汝等賊子休想!”他自然無法忍耐,不說他心掛龍衍的安危,就是身為全真教子弟,也不能容忍有外人打活死人墓的主意,否則他們焉有臉麵稱自己是祖師門下?
丘處機也一掃拂塵,正色道:“閣下當真被人誤導,所謂活死人墓藏有寶藏確是誤傳,墓中不過幾名女子居住,倘若真有寶藏,豈能清靜這麼多年?我看閣下還是回去吧,莫要中了他人的圈套。”
白蓮河聽了不為所動,道:“是不是誤傳,本座一探便知,你們若不說,就休怪本座在此安營紮寨了!”
“你!”眾道怒容滿麵。
白蓮河泰然自諾,又道:“但盼全真教各人自掃門前雪,本座既不打算找你們的麻煩,就請諸位也別來橫加阻撓本座的私事。”他哂笑一聲,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白發道士,“何況,你們還有這一老一少性命堪憂,難道不想本座救他們的命了嗎?”
郭靖聞言下意識地望去,他方才進來隻顧解危,並未細看。原來倒在地上的人是廣寧子郝大通,才馬鈺一眾人始終端坐不動正是為了保護郝大通。隻見他呼吸細微,雙目緊閉,看似沉睡,然而郭靖搭上他的脈搏,不禁一驚,脈搏竟若有似無,乃是危難之相。又想到白蓮河所言“一老一少”,才想起先前在山下聽二道人提到的趙誌敬昏迷之事。
他本還對白蓮河起了幾分敬佩,此時僅剩下怒氣。待要出手,便被丘處機拂塵拉住。丘處機對他輕輕搖了搖頭。
全真教此時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全真七子盡數老去,下一代尚且還不到出師的時候,若要抵擋白蓮河手下眾人,隻怕自家也是非死即傷。然而這會兒上步也已然不可,否則叫人欺負到了地頭上,全真教日後還如何在江湖立足。
正在這時候,殿外突然傳來一陣陣哀嚎,細細聽去,還有些奇怪的聲響。
“想要入我活死人墓,也得瞧瞧主人家同意不同意!”
隨著這聲冷哼,一條潔白的綢帶忽的甩了進來,勢頭迅猛帶著雷厲的風聲,綢帶一頭係著一個金色的圓球,繞過大殿內的立柱纏了幾圈,然後一個白色身影便踩著綢帶淩空踏過,說是踩,卻不過隻是鞋尖輕點,殿內仿佛飄來一股清冽芬芳的香風。那白色身影騰空翻轉,繞著綢帶悄無聲息地落在大殿中央,恰在眾人和白蓮河的中間。
眾人定睛一看,隻見一個極美的少女俏生生修長長地站在那處,白衣勝雪,一頭長發漆黑如墨,目光中寒意逼人。她看來約莫十六七歲年紀,除了一頭黑發之外,全身雪白,麵容秀美絕俗,隻是肌膚間少了一層血色,格外蒼白,偏偏唇瓣不點而朱,顯得妍麗嬌豔。
在場唯有兩人震驚異常。
一人自然是尹誌平,他不敢置信地看著少女,既痛苦又擔憂。而他擔憂的對象,自然也隻有龍衍了。另外一人就是偷偷躲在大殿拐角門後頭的楊過。
因為眼前這少女竟然和龍衍長得一模一樣!
楊過不是郭靖那樣的二愣子,他細細地瞧那少女,五官和龍衍別無區別。他曾聽聞這世上也有一母雙生,但縱然如此,長相上總不會完全如同模子印出來的,可眼前這人,除了性別和打扮不同,竟就是龍衍的翻版,何況那聲音也差不多呀。
他沒忍住發出抽氣聲,在場都是高手,一下就聽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