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淩波美目微冷,橫劍道:“你想做甚!”

郭靖哪好意思同個小姑娘計較,窘迫地倒退幾步,他既知龍衍是掌門,就看向龍衍,抱拳道:“在下唐突,隻是實在放心不下我這侄兒,不知可否與掌門同去,至少認一認門,往後也好來看他。”

龍衍對郭靖倒沒什麼意見,凡是男人,沒有不向往羨慕郭靖這樣的人生贏家,何況郭靖確是個正兒八經的老實人,便頷首道:“你是過兒的長輩,擔憂也是正常,且來就是。”

他們一行四人離開重陽宮,往後山行去。尹誌平怔怔地瞧著他們離去的方向,眼神晦暗不明,丘處機安排好諸多事宜,回頭發現自己這徒弟一徑地發愣,不由眉頭一蹙,拍了他的肩膀問道:“誌平,可是哪兒不舒服?”

尹誌平回過神,忙低頭道:“許是內力消耗過甚,有些乏力。”這也不算是假話,他與師伯師父幾人一道組成北鬥陣護衛大殿,然而畢竟年輕,比起全真七子自然吃力。不過雖然吃力,倒不至於讓他承受不住,真正的原因其實還在於龍衍。他傾慕龍衍,盡管知曉兩人並無可能,然而龍衍一日沒有心儀之人,他就可一日欺騙自己。這次龍衍收徒看似臨時起意,然而以他對龍衍的了解,卻知其中必有隱情,讓他心裏難安。

丘處機信了他的話,不免心疼起徒弟來。他把了把尹誌平的脈,見果然虛弱,就叮囑對方回屋休息:“這裏不需你操心,快些回去好生休養,萬勿傷了根本。”

再說龍衍一行人一路往重陽宮後山走去,所走小徑正是十幾年前李莫愁帶著他曾行過的那條。郭靖見楊過頭也不回地跟在那白衣少女身後,不由憂心忡忡。他自知對不住這孩子,但送過兒來全真教也是一番苦心,想他將來能夠出人頭地,如今莫名進了什麼古墓派……雖然那龍掌門武功自成一派,但年紀輕輕,怎麼做人師父?何況女子武功路數又與男子不同,一陰一陽,倘若耽擱了過兒,他怎麼和穆師姐交代?

對於他的心思,龍衍多少是能猜到些的。

龍衍淡然自若地帶著他們走到一處密林前,林中一片寂靜,更無半點聲息,地下立著一塊石碑,低頭一看,見碑上刻著四個字道:“外人止步。”郭靖見那石碑上的字心中疑惑,問道:“龍掌門,這裏為何立碑?”

龍衍本也想要向他大致說一說古墓的來曆,省得他不清不楚,回去同黃蓉一說,反叫黃蓉瞧輕了楊過,便道:“我們古墓派長居活死人墓,而這墓原本就是王重陽早先藏身之所。你當知王重陽所謂何人吧?”

郭靖暗暗不快,悶道:“重陽祖師是全真教的開山祖師,當年華山論劍,功夫天下第一。這誰人不知?”

龍衍輕笑一聲,道:“不錯,那他少年時呢?”

郭靖搖頭道:“我不曾知。”

龍衍也想不起電視劇裏丘處機是怎麼介紹的了,便道:“王重陽也不是生來就做道士的。他少年時先學文,再練武,隻因憤恨金兵入侵,曾大舉義旗,與金兵對敵,在中原建下了轟轟烈烈的一番事業,後來終以金兵勢盛,他連戰連敗,將士傷亡殆盡,這才憤而出家。那時他自稱‘活死人’,接連幾年,住在本山的一個古墓之中,不肯出墓門一步,意思是雖生猶死,不願與金賊共居於青天之下,所謂不共戴天,所以此墓才叫活死人墓。”

郭靖道:“原來如此。”不過他仍然沒明白,這同古墓派又有什麼關係。

龍衍悠悠道:“我師祖當年與王重陽關係甚篤,論到武功,她隻有在四大宗師之上,隻可惜她是女流,素不在外拋頭露麵,是以外人知道的不多,聲名也是默默無聞。這其中因為種種原因,他二人打賭比武,倘若王重陽輸了,便讓出古墓來,所以後來古墓就歸了我師祖。”

話中意思不言而喻,自然是王重陽輸了。郭靖不由震驚,王重陽何等的人物,竟會輸給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女子,可見這女子武功如何之高!他撓撓頭,卻想不通,為何這般人物,要去搶一個古墓來住,若換成蓉兒,讓她長久住在一個不見天日的墓穴裏,隻怕她無論如何也受不了呀。

郭靖之所以覺得奇怪,是因為龍衍沒有告訴他全部的真相,掩蓋了其中王重陽和林朝英之間的愛恨糾葛,唯獨剩下了衝突。他不說的緣故,不過是懶得說罷了,郭靖要想要知道,無論是馬鈺還是丘處機,總會有人同他細說,何必多費口舌。

楊過卻聽得津津有味,反而更加興奮了。他不大喜歡重陽宮那幫道士,聽到自己師門比重陽宮更離開,當然高興。他走在龍衍身後,忍不住去打量對方,半晌默默地想:“我似乎要快要比龍衍高了呀。”心裏便有種說不出的火熱和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