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衍道:“心經上說明,練功時全身熱氣蒸騰,那些細線就代表熱氣,之所以都是女相,皆因須揀空曠無人之處,全身衣服暢開而修習,使得熱氣立時發散,無片刻阻滯,否則轉而鬱積體內,小則重病,大則喪身。”他看向麵色一陣紅一陣白的師妹,“到後來二人以內力導引防護,你我男女有別,解開了衣服相對,又成何體統?”

洪淩波一時之間竟然啞口無言。她這幾年來專心練功,楊過來之前更是同師兄同進同出,從未考慮過男女有別這個問題,然而她畢竟先前受過十幾年的深閨教育,解開全身衣衫而相對練功確然不妥。

可憐她年有十七,可是在古墓待了這幾年,於世事可說一無所知,本門修練的要旨又端在克製七情六欲,是以師兄妹二人雖是少年男女,但朝夕相對,卻絕無半點越禮之處。哪知這功法裏還有個大坑等她跳,換作一般人家的女孩兒,此時必要羞愧地投繯了,她不止如此,也覺得羞愧難忍。

楊過在一邊冷眼旁觀,他與洪淩波互相看不順眼是真,不過同門之誼也並不做假,忽道:“倘若並排坐在寒玉床上練,就不必脫衣服了罷。”說這一句算是替她解圍。

洪淩波含淚看他一眼,剛升起一點兒希望,又叫龍衍打破。龍衍堅決道:“萬萬不行。熱氣給寒玉床逼回,練不上幾天,兩人都得死得透透的啦!”

楊過聽了,也不再試圖勸說,倒真生出一絲探究的興趣。他沉吟半晌,問道:“為甚麼定須兩人在一起練?咱倆各練各的,我遇上不明白地方,慢慢再問你不行嗎?”

“你以為師父她們沒有想過?”龍衍搖頭道:“可惜不成。這門內功步步艱難,時時刻刻會練入岔道,若無旁人相助,非走火入魔不可,隻有你助我、我助你,合二人之力方能共渡險關。”楊過挑眉道:“練這門內功,果然有些麻煩。”

龍衍道:“所以祖師婆婆去世之後,師父就沒能繼續練下去。師妹,你若將外功再練得熟些,也足夠打敗大部分人了。何況你也不打算涉足江湖,這內功不練也罷。倘使將來當真遇到可信之人,倒是可以同練。”

洪淩波整個人搖搖欲墜,原本就白的皮膚這下更是失了血色,蒼白如雪。她心中的冰冷不但沒有隨著龍衍的安慰化去,反而愈發凍結起來。師兄哪怕去設想一個不存在的人,都從沒考慮過他自己,可見對自己當真無一絲一毫的男女之情。

正是冰厚三尺,不是一日之寒。

她強逼自己咽下眼淚,咬牙道:“師兄放心,我自會,自會找到願同我修習玉女心經的人!”說罷轉身跑出了石室。

龍衍注視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口,暗暗歎了口氣。若說原先他還沒察覺到自家師妹的心意,這會兒也再不能故作不知了。

其實,他早就在活死人墓附近找過一圈,果然在一處山坳後麵找著了原著裏那叢著名的紅花。那叢花排開來長達數丈,密密層層,奇香撲鼻,有如一座大屏風,紅瓣綠枝,煞是好看,四下樹蔭垂蓋,便似天然結成的一座花房樹屋,與原著裏描述的一般無二。也就是說,他想要同洪淩波練功,並非沒有辦法,而且這一回鐵定不會再發生什麼失身事件了。

不過感情這檔子事沒辦法勉強,他確定自己對洪淩波就是兄長對妹妹的關心,不摻雜一星半點的雜念,何況洪淩波在他眼裏就是個未成年,想想都有罪惡感。

楊過哪知龍衍心中一番計較,笑嘻嘻地湊到他跟前道:“師兄,咱們一道練功且簡單,在屋子裏不就成了?”

龍衍聞言回過神,怪異地瞥他一眼:“……我怎地感覺你特別高興?”

楊過立刻板起臉道:“我沒有啊。”然而他眼睛裏亮閃閃的光卻出賣了他,龍衍盯了他一會兒,突然再次想起楊過和小龍女的關係,全真都變得不自在了。

龍衍心道:“我必是想多了,楊過可是個大寫的直男,到處不自覺地撩妹子,既然知道我是男的,怎麼可能還會有那種心思?對,絕逼是我想多了!”這麼一番自我安慰,總算淡定多了。

不過阿Q精神是一回事,為了以防萬一,杜絕搞基的一切可能,龍衍決定否決在室內練功的提議,所以還是要用到那片花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