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誌敬毫無所覺,繼續冷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自從認識了那活死人墓中的小龍女,整日價神不守舍,胡思亂想,這麼些年多少次偷摸與她在林中密會,隻是不知為何竟不曾得手。恐怕你心中不知幾千百遍的想過,要將那小龍女摟在懷中溫存親熱,無所不為!我教講究的是修心養性,你心中這麼想,難道不是已經犯下了淫戒麼?”
且不提尹誌平的反應,楊過聽罷震驚無比,心中似掀起滔天巨浪!龍衍現在於他乃是天底下第一重要的人,哪裏容得別人這樣侮辱褻瀆?不由得怒發欲狂,對二道更是恨之切骨。
尹誌平顫聲道:“胡說八道,連我心中想甚麼,你也知道了?”然而他的語氣軟弱得連他自己也說服不了,更不用說在場的趙誌敬和楊過了。
趙誌敬冷笑道:“你心中所思,我自然不知了,但你晚上說夢話,卻不許旁人聽見麼?你在紙上一遍又一遍書寫小龍女的龍那個字,也不許旁人瞧見麼?”
尹誌平身子搖晃了兩下,默然不語。
趙誌敬得意洋洋,從懷中取出一張白紙,揚了幾揚,說道:“你且瞧瞧,這是不是你的筆跡?不承認也不打緊,咱們交給掌門馬師伯、你座師丘師伯認認去!”
他這樣囂張,尹誌平再也忍耐不住,刷的一聲,長劍出鞘,分心便刺。
“好啊!尹誌平!”趙誌敬大喊一聲,側身避開,將白紙塞入懷內,衝著他獰笑道:“莫非你想殺我滅口麼?隻怕沒這等容易。”
尹誌平一言不發,疾刺三劍,但每一劍都疲他避開了,到第四劍上,錚的一聲,趙誌敬也是長劍出手,雙雙相交,當下便在花叢之旁鬥起來。這兩人都是全真派第三代高手,一個是丘處機的首徒,一個是王處一的首徒,武功原在伯仲之間。尹誌平咬緊牙關狠命相撲,趙誌敬卻在惡鬥之中不時夾著幾句譏嘲,意圖激怒對方,造成失誤。
此時楊過已將全真派的劍法盡數學會,見二人酣鬥之際,進擊退守,招數雖然變化多端,但大致盡在意料之中,心想龍衍教的本事果然不錯。他壓下先前的怒火,思索片刻,心道:“尹誌平的心思衍哥恐怕並不知曉,倘若他平白死了,隻怕衍哥還會難過,可是這個趙誌敬卻無論如何也是不能留了。我且看看尹誌平可有本事殺了他,要是不能,我就助他一臂之力!”
須臾片刻,二人翻翻滾滾地便拆了數十招,尹誌平使的盡是進手招數,趙誌敬不斷移動腳步,冷笑道:“我會的你全懂,你會的我也都練過。要想殺我,休想啊休想。”
他守得穩凝無比,尹誌平奮力全撲,每一招卻都被他擋開。再鬥一陣,眼見二人腳步不住移向龍衍身邊,楊過大驚,心想:“這兩名賊道若是打到龍衍身邊,那可糟啦!”
驀地趙誌敬突然反擊,將尹誌平逼了回去。他急進三招,尹誌平連退三步。楊過見二人離龍衍遠了,心中剛剛鬆了口氣,誰知尹誌平忽然劍交左手,右臂揮出,呼的一掌,朝趙誌敬當胸拍去。趙誌敬笑道:“你就是有三隻手,也隻有妙手偷香的本事,終難殺我。”當下左掌相迎。兩人劍刺掌擊,比適才鬥得更加凶了。
龍衍潛心內用,對外界一切始終不聞不見。楊過想要穿過花叢守護他,但他稍有動作就會被二道所察覺,故而心中焦急萬分,也隻能待在遠處。
二道人鬥到酣處,尹誌平眼睛越鬥越紅,一聲暴喝,連走險招,竟然不再擋架趙誌敬來劍,一味猛攻。趙誌敬暗呼不妙,知他處境尷尬,寧可給自己刺死,也不能讓暗戀人家姑娘的事情漏出去。他與尹誌平雖然素來不睦,卻絕無殺人之心,這麼一來,登時落在下風。再拆數招,尹誌平左劍平刺,右掌正擊,同時左腿橫掃而出,正是全真派中的“三連環”絕招。趙誌敬高縱丈餘,揮劍下削。尹誌平長劍脫手,猛往對方擲去,跟著便雙掌齊出,這就是要拚命的架勢了!
楊過見這幾招淩厲變幻,已非己之所知,不禁手心全是冷汗,眼見趙誌敬身在半空,一個勢虛,一個勢實,看來這兩掌要打得他筋折骨斷。豈知趙誌敬竟在這情勢危急異常之際忽然空中翻身,退後數步輕輕巧巧地落了下來。然而瞧他身形落下之勢,正對準了龍衍坐處花叢,楊過大驚之下再無暇思考,縱身而起,一招“彩樓拋球”,雙手使勁揮出,將他龐大的身軀拋在兩丈以外。但是他此時內力未足,這一下勁力使得猛了,下盤便虛,登時站立不穩,身子一側,左足踏上了一根花枝。那花枝迅即彈回,碰在龍衍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