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別偷聽了,快去睡覺!”
龍衍嚇得差點大叫,使了輕功一下竄回床上,被子蓋住了頭臉,也還半天沒定魂。他悶了半天,一把掀開被子怒瞪牆壁,鬱悶地嘀咕:“他怎麼知道我在偷聽的,真討厭!”話音未落,又為自己的這種類似於孩童抱怨的幼稚語氣感到不可思議。要知道,他可不止比楊過大四歲,加上上輩子的歲數,當楊過的爹爹都足夠了,怎麼竟被對方牽著鼻子走?
他自己還想不明白,然而讓洪淩波來,人家也能解釋個明白。旁人都看的清楚,楊過這幾年對他龍衍可謂是百依百順,再沒有不聽話的,生活瑣碎更是照顧得他妥妥帖帖,硬是把他從一個獨立的掌門慣成了生活不能自理人士。
且不提他們,洪淩波回了屋子,見裏麵家具還是那些,但帷幔床幔還有靠墊迎枕都換了一色的花樣,地上的地毯也都換成了素雅的,屋裏輕輕一嗅,還熏了些梅花香餅,聞著淡雅怡人。她緩步走到裏間,見床榻上還擺著好幾套衣服,料子軟滑細膩,裁剪和繡工都是頂好的,便露出一個淺淺的滿意笑容。雖說出門在外也講究不了,不過她在古墓這些年吃穿用度俱都精致,要是能有的選擇,自然也想要舒服一些。
她輕輕道:“倒是周到有禮。”又到屏風後頭的小隔間看了一眼,見一隻大木桶熱氣蒸騰,一旁的小幾上擺著琉璃盞,裏頭都是各色澡豆,還有幹淨的巾子,心裏就更加滿意幾分。她將外衣脫下隨手擱到一邊,穿著素白的中衣伸手探了探熱水。就在此時,突然便從水中冒出個人來,猛地噴出一口水,然後伸掌朝洪淩波腰上拍去!
“什麼人!”洪淩波秀眉倒豎,正常人應該第一時間避開對方這一掌,她卻手腕一轉,靈蛇一般精準靈巧地探到對方的手下,狠狠鉗住了對方的手腕順勢往自己這邊一帶,左手便摁住了來人的後頸,將人固定在了木桶邊上。
來人痛呼一聲,抬頭看向洪淩波顫聲道:“你放開我。”
洪淩波一聽聲音就驚訝了,定睛一看,麵前這人渾身濕透,衣服貼在身上頓時曲線畢露,竟是個姑娘家,再仔細打量,正是早該離開的完顏萍。
她疑道:“完顏姑娘?”
完顏萍嚇了一跳:“你怎麼認識我?”
這便是承認了。
洪淩波鬆開手往後讓開,淡淡道:“你與耶律燕交手的時候,我正在外頭看著。”當時師兄就道這個完顏萍武功不低,這會兒再看,她也得承認,從她進屋一直在水裏憋到現在,還能不被她察覺,確還有些個本事。
她一直旁觀,交手期間完顏萍還與屋子裏人說了幾次話,雖然聽得沒頭沒尾,也能猜個大半來。眼下這個完顏萍藏身她屋中,可見還沒打消要刺殺耶律楚材的念頭。
洪淩波道:“你要刺殺耶律楚材?”
完顏萍還未從她前一句話中反應過來,就叫她後一句話驚住了。她去刺殺耶律楚材,最後被耶律齊降住,這中間不曾有旁人的氣息存在,外頭就更不必提啦。至於現在,她從浴桶裏出來,撩開濕漉漉的頭發,懇求道:“這位姑娘,我與你遠無仇近無怨,今日打攪了你也非我本意,你就當不曾見過我,我這就離開。”既能在這客房之中修習,可見必然與耶律齊一家相識,好在對方並無敵意。這一趟算是失敗了,還是趁早離開得好。
洪淩波也沒意思要危難她,就道:“我可以放你離開,不過這幾日我與師兄幾個隨蒙古軍行走,時時與那耶律楚材一道,你還是不要冒險得好。”言下之意就是下回必不會再客氣。
完顏萍眼裏閃過愁苦,然而她技不如人,打不過耶律齊,更動不了麵前這位年輕的姑娘,耶律楚材身邊這樣多的高手能人,她哪裏有動手的機會?
她沉默半晌,歎了口氣道:“我記住你的話了。多謝。”邁步剛準備離開,就被洪淩波輕輕拉住。洪淩波看著她,遞過來一套衣服道,“你還是換一身幹爽的衣服,否則水跡一路滴出去,叫守衛看見徒生事端。”
完顏萍接過衣服,低頭道:“多謝你。”
洪淩波衝她點了點頭,繞到屏風外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