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梅卷了李氏的銀子,被大生鼓動,決定逃離南徐州,去別地兒過生活。當即一家三口就拿了些值錢的細軟,找了輛馬車開始逃跑。
為了爭取時間,冬梅兩兄妹日夜兼程地趕路,等他們想起行李堆裏還有個悅塵音時,已經是兩天以後了。
此刻悅塵音早已經餓的頭暈煙花,四肢無力,即便是給她鬆綁,她也沒有力氣逃跑了。脫離了馬家這個環境,冬梅和悅塵音之間,並沒有什麼了不得的深仇大恨,冬梅也犯不著將悅塵音餓死,白白背上一條人命。
因此,冬梅拿出悅塵音嘴裏的布,喂了她些幹饅頭吃。這是悅塵音兩天以來的首次進食,由於吃的太急還嗆著了,咳了起來。
悅塵音雙手被困,隻能將頭偏向右側咳嗽,不想右邊就是坐著高氏,她這一咳嗽不要緊,滿嘴的食物渣都噴到了高氏臉上。
悅塵音隻能滿臉歉意地看著高氏。
高氏僅有的那點兒同情心就被噴得無影無蹤,擦了擦臉,揚手給了悅塵音一巴掌,嫌惡道:“曉得我坐在這邊,還故意扭過頭來衝著我咳嗽,你安的是什麼心?難怪你那養母容不下你,你就是個恩將仇報的小賤人……你就是個不識好歹的爛貨……虧我還怕你餓死了,好心要意讓閨女喂你吃東西……”
“大娘,薇兒不是故意的。”悅塵音無辜地眨著眼睛,心裏頭隻想找根針將高氏的嘴縫起來,這些難聽的話,虧高氏怎麼罵得出來?
“不是故意的就噴我滿臉口水,要是故意的,那還不得要了我的老命?閨女,快把她嘴堵起來!真是好心沒有好報……”高氏拍著大腿,又開始新一輪的辱罵。
冬梅到底是沒嫁人的姑娘,又在馬家生活幾年,聽了幾句聽不下去,麵紅耳赤地道:“娘,你少說兩句行不行?”拿起破布,又將悅塵音的嘴堵上。
高氏罵了半晌,看悅塵音沒什麼反應,就以為她聽不懂這些渾話,對女兒道:“閨女,你到底是怎麼打算的?難道還打算一直帶著她?”
他們現在又不是去郊遊,帶這麼個累贅做什麼?又不能給悅塵音鬆綁,這樣一點不能使喚不說,還得白白浪費米糧養著。
“娘,不如留著她給你當個丫鬟使?”大生笑了笑,信口說道:“我看那些奶奶們,身邊少說也一兩個丫鬟使喚。想做什麼,哪消自己動手,隻需要吩咐一身,下麵的丫頭跑的飛快。娘腿又不好,有個丫鬟端茶遞水、鋪床疊被也好啊。”
什麼都不幹,那可真成奶奶了。
高氏還不曾享過這種福,先是一喜,道:“要說有個丫鬟也好,平常有個灑掃、洗涮的粗活到是可以幫忙幹幹。” 隨即又覺得悅塵音太小,朝悅塵音努了努嘴,撇嘴道:“可這孩子到底太小,若要得用,怎麼不得幾年之後?還怕她享福慣了,不會做事呢。”
這樣一算,確實不合算,還不如買一個現成的劃算。起碼買來就能幹活兒。大生笑著點頭,道:“那就等到了地方,再買兩個現成的吧,娘一個,妹妹一個。那她怎麼辦?既然沒用,不如扔她在這兒算了,是死還是活,就看她個人的造化好了。”
這樣好!悅塵音在心裏歡呼,雖然和她事先想的不一樣,不過她到底也算是離開馬家了。而且她手上還有兩小塊兒金子,最差也能兌換二三十兩銀子,足夠她回到杏花村的了。至於沈氏的囑咐,隻有等她找到母親再說了,或者等她大了,不用再顧及李氏了再說。
悅塵音將目光挪向高氏,趕緊把她扔了吧,她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高氏掀開窗幔看了一眼外麵的青山,念了聲佛號,道:“這荒郊野嶺,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你把她扔在這裏,她一個孩子能有什麼活路?不是平白造孽是什麼?”
悅塵音心裏一緊,不要再出什麼妖蛾子了!不過是荒郊野嶺,她一點兒也不怕!隻要把她扔出去,她就能逃出生天。
大生被母親數落了兩句,心裏也有些不痛快,怎麼就成他造孽了?不在這種地方扔,難道還要在鬧市裏扔不成?沒好氣地道:“娘,那你說怎麼辦?難道帶著她一起走?”
高氏看了看悅塵音,搖頭道:“帶著她做什麼?白浪費米糧。我看不如賣了她,隨她跟著哪戶人家,有一口飯吃也不至於餓死不是?”
悅塵音惆悵地低下頭,閉上雙眼,像是睡著了一般。不過高氏這話也沒說錯,他們沒要她的命,不過是將她賣了而已,也算是給了她一條活路。
冬梅考慮了一下,賣出去也行,反正李氏也不會大張旗鼓地尋找悅塵音了,她也不在這裏生活,不怕悅塵音將她的事情亂說,因道:“正好也該買幹糧了,到時候順道將她賣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