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爺怔了怔,記憶中這風風火火,上躥下跳,喜歡小驚大怪的女人從未如此安靜而溫婉的笑過,他心頭莫名地有種奇異的感覺。
但他很快心的心沉入深潭,嘎然冰凍,他聽她一字一字道:“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是,火是我放的,人也是我殺,所有的壞事都是我幹的,你滿意了嗎?”
“好……”他用力地咽下這幾句話,眼眸裏由蕩蕩的空變成死寂的黑,“你自己作死也怪不得別人,天亮後我便將你訟之官府。你放心,你父親不在,我會替你收屍。”
寧小葵忽然又想笑了,替她收屍,是不是極大的恩惠了?
也算他娶她一場的情義了是不是?
“小侯爺,你真的舍得我死?我死了之後你肯定會很寂寞的。”她笑得惡毒,“再則,我死了之後,有個秘密你就永遠不知道了。”
“你想說什麼?”小侯爺厭惡道。他討厭她這種輕佻的語氣。
“比如說,你不想知道……”她忽然曖昧湊過來,“我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
他忽然一陣惡心,“我不想知道,我惡心。”
“真不想知道?”寧小葵大笑,“作為一個男人你都不知道誰給你戴的綠帽子你不覺很憋屈嗎?”
小侯爺的臉果然開始變色,胸口微喘,“你住嘴。”
“我偏不!我還要告訴你,他就是比你強,他就是比你帥,我就是喜歡他,我願意為他而死!”寧小葵眉梢帶春,雙眸熱烈飛揚,完全是一副深陷情網的發燒女子。
“他是誰?”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小侯爺臉色鐵青忍無可忍地爆發了。
“他是……”寧小葵喘息答道,底下幾個字似乎吐不出來。
小侯爺下意識鬆開,湊了過去,嘶吼道:“說,是誰?”
“是你大爺!”寧小葵驟然發動,雙肩一抖繩子已到了手中,閃電般纏住了他的脖子,緊接著一個翻滾,腳上的綁繩也掙脫。原來她方才一跤跌出去正好壓在月姝華掉落在地的匕首。她暗自藏在手中,退到牆角。與小侯爺對話時盡量吸引他的注意力好偷偷割斷繩子。
寧小葵這一個翻滾,緊扣住脖子的小侯爺立即跟著拽到在地,立一陣窒息,他下意識地用手摳緊繩子。
寧小葵已容不得他有喘息還手之機,縱身越到一個大柱子身旁,繩子圍上柱子向反方向用力一拉,小侯爺立即被拖了過去,砰撞柱子上。
來得正好,寧小葵順勢將繩子一道一道連著柱子纏在他身上。小侯爺拚命掙紮,終掙脫了一隻手。
就在這時,丞相府上空一陣笛聲悠揚而起,清脆與柔和相應,委婉與清亮並存。
兩人情不自禁被吸引。
寧小葵這還是第一次聽見大祭司吹出如此美妙的曲子。
“我男人來接我了。”寧小葵對小侯爺繼續下刀,不知死活微微一笑道。
當著自己老公的麵將別的男人柔情蜜意稱之為“我男人”,男人尊嚴的被傷害可想而知。
正在掙紮的小侯爺臉上一陣抽搐,活像被抽了一鞭。
“我要走了,嗬嗬……”寧小葵微笑著俯身拍了拍他的臉,“江湖再見!哦,不……”
她的眸子瞬間冷若冰霜,“永遠也不要見了。”
小侯爺大口喘息,脖子被繩子勒出那道紅痕觸目驚心,太陽穴突突直跳,雙目赤紅,整個人看起來癲狂而陰鷙得駭人,他死死盯著寧小葵,一字一血,“你若敢……走,我便……殺了你!”
“悉聽尊便!”寧小葵輕巧地吐出四個字,絕然轉身。
“站住!”小侯爺霹靂怒吼。
寧小葵置若罔聞。
“啊——”小侯爺如蒼狼一聲嘶鳴,未被綁住的手手腕一抖,一把袖劍彈出,銀光一閃,直奔向寧小葵後心。
袖劍如情人般輕盈撲上了寧小葵的背,隻是輕輕噗——一聲便釘入了她的血肉。
寧小葵雖然知道小侯爺絕不會放過她,但潛意識裏致死也未想到小侯爺真的會殺她。但袖劍入背時,背脊一涼,但涼的同時也有她的心。
本待扶著門框的手順間失去了力量,人也跟著緩緩滑了下去。
“侯爺,侯爺!”護衛神色慌張地跑進來,其中一個不小心狠狠踩在了她的手背上。
寧小葵低低地呻吟。如何不痛,那是穿心刺骨的冷和錐心挖骨的疼。
有人輕輕抱起了她,她以為是救她的人,吃力看他,遺憾的是依然是小侯爺的一雙眸子,但此時這雙眸子已不再冰冷憤怒,而是悲涼的空洞。
“不要碰我……”寧小葵身上每一個細胞都在抗拒這個懷抱,她喘息著,想狠狠吐他一臉口水,卻吐出來一口鮮血。
觸目驚心的血映著小侯爺蒼白慘笑的臉,“為什麼,你要以這種姿態出現在我的生命裏。我曾想善待你的,可你卻一次一次逼我殺你。月離華,究竟要怎樣你才滿意,便像現在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