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寧小葵渾身的血直往上湧,渾身發起顫來。妖孽中箭跌向懸崖的那一幕像放電影般一幀一幀重複播放,她忽地一下猛站起來。然而瞬間腿一陣劇痛,她一屁股又坐跌下去。
不能,不能,寧小葵你不能作死,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寧小葵你別自投羅網,你得忍,得忍。
死死地握緊拳頭,寧小葵牙根咬得格格響,終究是沒有動。
小侯爺最終放了那幾個人,看熱鬧的人一哄而散,霎時,告示前走得一幹二淨。
竹簾一起,小侯爺下了馬車。一身素雅衣袍,人淡如菊,緩緩走至那張畫著寧小葵容貌的告示前。
他揚起頭來,精致的下頜清逸如竹,他靜靜地看著那副畫,眸子是一種黯淡的媚。
良久,無言。
身後的下屬輕輕催促著什麼,他點點頭,終於轉身離去。
在臨上車的一瞬間,他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朝寧小葵對麵瞥來,寧小葵立即汗毛孔豎起,所幸他很快上了馬車,趕車人一鞭子揮下,馬車疾馳而去。
寧小葵重重地吐出一口氣,冷汗濕透背脊。
掙紮著站起,一陣頭昏眼花,不是扶著牆壁就跌倒了。她餓得真的不行了。抬眼見對麵一個熱氣騰騰賣包子的小鋪子,噴香撲鼻,越發腹餓如絞。
一步一步挨到包子鋪,她上下摸了個遍,沒有一分錢,不經意手腕觸摸到一個玉鐲,她低頭一看,半天才想起這個鐲子的來曆。那個地道中被姬府家丁奸汙的女子的遺物,那女子臨死前要她把鐲子交給五裏坡她的丈夫,她的丈夫叫涼生。
寧小葵有些慚愧,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可是她身上接二連三發生了那許多事真的不得空,不過現在好了,她有足夠的時間去完成這個可憐的女子最後的心願了。
所以這個鐲子不能丟,也不能當,更不能換吃的。
“老板,行行好……”她臉皮再厚,乞討的事情還是第一次做,紅著臉,她卑賤地開口,“能賞我一個饅頭吃嗎?”
包子鋪老板抬頭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突然就冷了臉,嫌惡道:“去去去,叫花子沒錢還想吃包子,滾一邊去,別妨礙我做生意。”
“老板,好人有好報,我很餓,我隻需要一個包子……”寧小葵繼續哀求。
“你走不走,不走我揍你!”老板橫眉怒目,上來猛然推了一把寧小葵。
寧小葵不及防,身子虛弱又站不穩,這一推,立馬砰地倒地。
已經這樣低三下氣是寧小葵的極限了,結果非但要不到包子還被人推了一跤,寧小葵內心的小宇宙開始爆發了。
突然有人嘻嘻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喂,小兄弟,我請你吃啊!”
兩個熱氣騰騰的包子一下子跳到了寧小葵的鼻尖。
呃?寧小葵抬頭一看,一身乞丐裝的少年,大約十七八歲,咧嘴笑得很是明朗。
見寧小葵還在猶豫,伸手又將她扶起就著牆根坐下,又笑道:“瞧你的樣子幾天都沒好好吃東西了吧,喏,趁熱快吃吧!”
“謝謝小兄弟。”餓壞了的寧小葵也不便再客氣,接過來,狼吞虎咽起來。
“哎,你慢點,不夠我再給你要去。”少年拍她的背。
“唔,好吃,好吃……”好像三年沒開葷一樣,寧小葵吃得那叫一個香。
“小兄弟,新來的吧?”少年問道。
小兄弟?寧小葵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裝束,外麵罩著的是一件她路上撿的破爛男裝,在加上一聲汙穢人鬼不像,被人誤解為男人也是可以理解的。
“唔……”她不明白新來什麼意思,隨便唔了一聲。
“怪不得。好心告訴你啊,這宜安城的乞丐可是有幫派的,你隻需去拜個山頭入個幫,幫裏會發你一個專門乞討的小牌牌,以後乞討的日子就好過多了,要不然那,你一個子都要不到,還得受欺負。”
少年好心提點,讓寧小葵一怔。
乞丐的幫派,那不就是丐幫了?
正愁無處可去呢,何況這丐幫在武俠小說中乃是天下第一大幫,消息最為靈通,說不定可以打聽到妖孽的消息。三口兩口吃完饅頭,寧小葵點頭道:“小兄弟,我願意加入你們的幫派,你帶我去吧。”
說什麼幫派總部,結果走了好長的路卻來到了一座破廟裏。寧小葵正疑惑,少年拍著肩膀要她跟他進來。
一進門,就見十幾個乞丐團團坐,正分食著乞討來的東西,很是熱鬧。
但寧小葵的注意力卻被破廟東南一角吸引住了。
陽光下,一個裸著上身的少年像隻慵懶的貓,叼著根草,破帽遮掩,正呼呼大睡。
“幫主?”少年上前輕輕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