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孽障,當真是她心口的一根刺,當年她為了將他扶上皇位,費盡多少心思吃盡了多少苦頭,誰知這小子卻不是做皇帝的料,不是與太監們飛鷹走狗,鬥雞玩蟋蟀,就是與宮女廝混,本以為對於她的事情他也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哪知道,卻是如此激烈的反應。
她已經很是克製自己,不敢多與夭驪廝守,今夜明明已經很是嚴密,卻依然走漏了風聲。她銀牙暗咬,那個通風報信的不知是誰,等她查出,非將他碎屍萬段不可!
迷離的月光,暗昧的夜色,輕袍散發的大祭司迎風而立,風華高妙,纖塵不染。
“大祭司。”身後有人躬身施禮。
“你做得很好,我要獎賞你。”大祭司轉身,修長如玉的手輕拍那人肩膀,含笑而道。
“大祭司所說是指今晚我通風報信攪黃了太後的好事,還是指你叫我辦的月離華的差事。”那人輕笑,眉目俊逸。
“強嘴。”大祭司輕罵一聲,心情似乎很是不錯。
“那是個很有意思的女人。”那人忽然道。
“哦,這話你是第二個對我說的人。”大祭司挑眉淺笑。
“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樣對她?”那人歎了口氣道。
“想要取之便先毀之。”大祭司眉目如煙,淡淡而道。
那人心中一凜,默然看他,無語而言。這樣一個美豔絕倫的男人,心卻如長了黴斑的銅器,蔓延開來都是無法抑製的毒素。被他看中的人,不知是幸還是悲。
“那接下來我們做什麼?”他忍不住發問。
“等。”
“等?”他一怔。
“等人來救她。”大祭司鬼眼幽冥,一字一字道。
“誰?”
“小侯爺。”
普陀寺,姬家父子。
“父親,月將軍真的投敵叛國了嗎?”
看著姬明柳有些疲憊不堪的臉,小侯爺痛心疾首地問出這一句。
“我派出去的暗衛給我的答案便真的是如此。”姬明柳歎了口氣道。
“我不信,月將軍不是這樣的人。”
“我也不信,但是一切已坐成事實。說實話,月霖的事讓我十分意外,就連月離華的事我也是驚訝不已。你說這丫頭怎麼是個山賊,還搶劫官銀,這不是作死嗎?”
“山賊之事,我早就知道,但是搶劫官銀她絕不會去做,這女人有時候笨笨的有時候卻極有腦子。”小侯爺咬了咬唇,認真道。
“你,你既然知道她的身份怎麼從來沒跟我說過。這樣一個膽大妄為行事沒有常理的丫頭,你居然還敢要。”姬明柳意外而又不悅地掃了兒子一眼。這小子到底對那丫頭是怎樣一番心思,一早就知道是個禍害,竟然還要娶她進門,而且還是兩次三番地非娶不可。
小侯爺的臉忽然染上了一種奇怪的緋紅,他想起了他與她的第一次見麵,那個不知羞臊的女人便調戲了他,命人扒了他的衣服,還拍了他的****,這樣的經曆他從前每每想起便生不如死,可今日這般想起,竟是一種奇異的燥熱,還有一種難以啟齒的被虐般享受。
我一定是瘋了!他暗自咒罵著,真想給自己一記耳光,來搧掉那可恥的不要臉的想法。
“你怎麼了?”見兒子一臉奇怪的表情,姬明柳不禁疑惑地問道。
“沒,沒什麼。”他咳嗽一聲掩飾,“父親,我們一定要想辦法救她。”
“我們不能救。”姬明柳表情凝重,一字一字道。
“為什麼?”小侯爺一怔。
“嵐衣,有人在借月家打壓我們,若非我在朝中的聲望和勢力,早就著了他的道。可憐了張學年一條無辜的性命。”姬明柳歎息了一聲,心中隱痛,那是他多年的老友,也是最忠誠可靠的左膀右臂。
“父親想自保避嫌,丟車保帥,我可以理解。但是,這個女人我非救不可。”小侯爺執著而決絕,雙眸閃爍著亮烈的光芒。
“救她隻會拖姬家下水,你知道嗎,說不定有人就等著我們救她!”
“我管不了這麼多了。”
“放肆。”姬明柳大怒,“你想為了一個女人毀了姬家嗎?”
“父親。”小侯爺突然撲通跪地,咚咚咚磕了三個頭,“從今日開始,請您與我斷絕一切關係,將來我所做的都隻代表我個人行為,與姬家無關。”
姬明柳霍然震驚,死死盯著兒子,渾身發起抖來,“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兒子知道,這已是保護姬家最好的法子了。”小侯爺不為所動,靜靜地道,“父親明日便可對外宣布,就說兒子受月離華迷惑,竟要劫獄救人,你苦勸無效,便大義滅親扭送官府,不料我中途逃走,不知去向。痛定思痛,你決議與我這不忠不孝之徒斷絕父子關係,今後生死不計,各憑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