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月寒城內。
十丈高台,火把妖烈,五福彩旗飄揚,群情肅穆唱誦。
一身血色長袍,鬼麵散發的大祭司執法器作法。
台下聚滿了前來觀法的月寒城的百姓和兵丁。
須臾,東方天空中一片雲霞錦色,成千上萬隻蝴蝶抬著兩具人體,緩緩降落下來。
台下人群開始騷動,“神女,神女果然來了——”
“咦,怎麼還有個男人?”兩具濕淋淋的胴體躺在祭台上,一具纖細動人,一具陽剛健美,一看男女分顯。
當——魚腸劍劈下,寧小葵手腕處的鐲鏈應聲而開,大祭司俯身將寧小葵抱起,雙手舉過頭頂。
“謔——”祭台上大祭司隨從執手中各色法器齊聲雷動,“妖星異動,神女轉世,天佑紅蓼,福澤綿長——”
台下百姓兵丁受到感染亦不由自主下跪膜拜:“妖星異動,神女轉世,天佑紅蓼,福澤綿長——”
寧小葵醒過來時就發現自己置身在一個華麗的車廂內,而大祭司如一枝春睡海棠般,妖嬈支頤躺在她的咫尺。
她一驚之下坐了起來。
金色的麵具下目色流動光華,大祭司一笑,若四季花在一霎那開了,“醒了?”
習慣於醒來時第一眼,就看到小侯爺那張清俊之臉的寧小葵,忽然覺得好像少了些什麼。她下意識地抬手,驀然發現手腕上已經變成了她身體一部分的那條鏈子消失了,而小侯爺不在身邊。
心內一驚,嘎聲問道:“他在哪?”
大祭司優雅起身,妖冶的眸子光芒迸射,直釘入寧小葵眼底,淡淡道:“從今天開始再沒有他,隻有我。”
“你救了我?”寧小葵歪著腦袋想了想。
“是。”大祭司淡笑。
“所以你就可以拘禁我了?”寧小葵沉下臉色。
“不是拘禁,是奉命迎接。”大祭司嘴角勾出一抹流麗的弧度。
“迎接?”寧小葵一怔。
“對,我的神女大人,今日是你啟程回京的第一天。”大祭司眼角上挑,飛鳳般妖冶著笑道。
“神女?”寧小葵仿佛聽見腦海中轟然一聲響,炸開漫天星火。
妖星異動,神女轉世。
她穿越來這個異世界聽得最多的一句話。
當初她還覺著好玩,根據穿越定律還曾幻想著自己就是那個神秘的轉世神女,並且可笑的認為當上神女就可以擁有無上權利可以去主宰他人的命運。但隨著她經曆的越多,她越來越感覺到所謂神女轉世,隻是個幌子,隻是個陰謀,或者更多的是顆棋子。
不管哪種勢力,姬家也好,鬼麵也好,大祭司也好,他們追逐自己的目的隻有一個,幽冥聖宮。
而自己有意的無意的,卻總與幽冥聖宮牽扯不清。
“是你搞的鬼?”什麼神女轉世,無非是名正言順地將自己這顆棋子妥妥地捏在手中而已。
“這是神的旨意。神說神女會轉世,神說神女在月寒城,神說那個神女就是,你……”大祭司慵懶閑散地淡淡道著,提起茶壺給寧小葵和自己斟了一杯,然後優雅靠著椅背,輕輕啜著。
“狗屁神的旨意。”寧小葵冷笑,“那都是你們這種祭司為達到某種目的慣用的伎倆,騙騙無知的皇族和百姓而已。”
“你可知這話在這個世界是大逆不道,砍掉腦袋是綽綽有餘的。”大祭司邪魅一笑,斜手做了一個砍頭的動作。
“你還是砍我的腦袋吧,我不會做這個神女的。”寧小葵壓抑住慍怒,冷冷道。
“話不要說得太滿。”大祭司笑笑,又輕啜了口茶,道,“正好這馬車上閑來無事,我不妨給你分析下你的現狀。”
“不用你分析,我替你說。”寧小葵一口喝幹了方才大祭司為她倒的一杯茶,磨磨牙道,“第一我現在是朝廷要犯,惶惶逃若喪家之犬,一路上幾經生死,差點報銷了小命。而現在這神女是我唯一翻盤的機會,我若不答應,真的是傻逼一個是不是?”
大祭司玩味看著她,等著她的下文。
“第二點,在月寒城你已說過的,要想給我老爹翻案你的幫助很重要。”
“三,做了神女,我可以乘機擺脫姬家對我的控製,擺脫小侯爺對我的糾纏,然後一心一意地尋找妖孽,對不對?”
“你越來越聰明了,”大祭司撫唇輕笑,“我忽然真有些喜歡你了。”
寧小葵哼了一聲,笑得冷而麗,“你其實是討厭我聰明的,因為聰明了就很不好騙!我做了神女的確可以翻盤,的確可以翻案,的確可以擺脫姬家,但何嚐不落入你的囊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