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向驕傲,很少求別人,隻是這回真的無路可走了。
“我知道今晚你要去見一個重要的人,並且你為了這次見麵不知期盼了多久。可是……”阿乙深深看著寧小葵,麵色痛楚道,“箭在弦上已不得不發。若放你回去,那麼今晚,我們都將死……你忍心看著我死嗎?”
他說得不錯,這是在紅蓼國的首都宜安城,別說綁架神女是死罪,便是他用尚未公布的太子身份私闖紅蓼國,憑紅蓼國與迦樓國的交惡,暗殺了他也未必不可能。
“你他媽混蛋,為什麼是今晚,為什麼?”寧小葵嘶吼,淚光點點。
好容易從妖男那求得一次見麵,就這麼硬生生阻斷了。以後,不知何夕何日再能相見。
妖孽,為什麼見你一次要這麼難,這麼難!
“對不起……”阿乙輕輕道著。
“滾!”寧小葵用力地吐圓了這個詞。
阿乙不再說話,默注了一會,轉身離開。
他一離開,寧小葵便發瘋般拽扯手腕上的鐵鏈,甚至尋找出利器撬得自己鮮血淋漓,依然不放棄。
“殿下……”看著自家殿下走出屋子,臉色發白,神傷黯然,靈羽擔心地迎上去。
“我沒事。”阿乙淡淡道著,凜直了身軀,輕輕擦去了嘴角的血跡。
“殿下好像很在乎那個臭丫頭……”靈羽小心翼翼地探問道。
阿乙神色一冷掃向他,待要說話時陡然臉色一變。
一道如虹如光如雪的劍光帶著開天辟地的氣勢,暴虐直襲而來。
阿乙一把推開靈羽,身子如柳般舒展開來,竟自迎上了那道劍氣。
“殿下!”靈羽魂飛魄散。
然而劍氣卻在阿乙咽喉一寸處凝滯,但殺氣依然未散,肅殺了天地。
“為什麼不躲?”劍客的聲音是一種沒有任何情感的冰冷。
“你不是來殺我的,我為何要躲?”阿乙平靜地道。
“你怎知我不殺你?”劍客好奇地問道。
“因為你們殺了我,神女一樣也活不了,你們沒有這麼笨。”阿乙淡淡地道。
啪啪啪——有鼓掌聲,輕巧而有節奏。隻聽一個媚而嬌的聲音笑道:“不愧是一國皇儲,有膽量。”
“太後既來了,那便現身吧。”阿乙朗聲道。
緊閉的院門倏然大開,門外密密麻麻站著的都是護衛。
一個宮裝豔婦在一個誠惶誠恐的小太監的攙扶下,旁若無人地蓮步而來。
才在阿乙麵前站定,百名護衛有組織地分散,悄無聲息地潛在了某個角落。
阿乙神色不變,淡然含笑,“五年前,在紅蓼國盛典上我有幸見過太後一麵,私以為太後真是不可多得的美人,今日再見卻覺風采更勝從前。”
太後莞爾一笑,亦上下打量他道:“當初稚嫩少年誰料長成了如此偉岸英俊的男人,殿下才是造物恩寵啊!”
兩人如此寒暄客套,哪裏有半分劍拔弩張刀光見血的緊張,可是兩人身邊的人個個卻如臨大敵,大氣都不敢喘。
“太後謬讚。請入內一敘如何?”阿乙發出邀請。
太後含笑點頭,“請。”
“請。”
兩人客氣無比,便入內屋。落座時,劍客與張毅悄無聲息往彼此的主子身邊一站,看上去默然無害,實則殺氣暗斂。
“這個還你。說吧,你想要什麼?”太後將玉牒扔至桌上,冷笑著問道。現在隻有麵對麵兩個人,無需再虛以委蛇做給人看了。
“太後爽快。”阿乙讚著,瞳孔倏而縮緊,一字一字道,“我要你太後,我要紅蓼助我回國。”
太後格格一笑,“殿下倒是沒有隱瞞你現在的處境。”
阿乙微笑道:“我不會隱瞞,今日談話需要的便是彼此開誠布公的誠意。”
“誠意?”太後冷笑,“你如今一無所有隻是空有太子頭銜罷了,你能有什麼誠意給哀家?你別以為你綁架了神女,哀家可以什麼都答應你!”
他指的是態度的誠意,太後指的卻是利益上的誠意,阿乙焉能不懂。
“嗬嗬……”阿乙肆無忌憚地笑了起來,“太後,難道你不知,紅蓼國上至我父王,下至黎庶,也隻有我今天會跟你談這個誠意之事。”
阿乙所說不錯。迦樓兵強馬壯,將帥多才,對紅蓼國虎視眈眈,上至迦樓皇帝下至百姓,都極端好戰,勢要吞並紅蓼,一統江山。邊疆時常製造事端、摩擦,便是最好的證明,而紅蓼如遲暮的大象,日漸衰弱,對強大的迦樓無能為力,一直避戰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