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遠的角落,一座繞它一圈不到半天時間的小島上。
遍地稀疏的草叢和中間處一棵大樹,便是島上的全部風景。
唯一特殊的,或許是這座小小島嶼邊緣圍繞著一大片的珊瑚礁,且是七水世界裏難得一見杳無人煙的地點,通常這種地方是人魚與海妖的群聚處。
白嵌和他的王卻在這裏……散步?
恢複陸地擬態,仍穿著半身赤裸、半身繁複服飾的那位王,大概是會飛又是水族人的關係?喜愛近水的踩在海麵上漫步,位於白嵌的正前方。
“王,你是不是瞞著我偷偷做了什麼?”白嵌像是隨口無意提起。
“沒有。”王想也不想的回答,往島外又邁了幾步。
“王,我不能太靠近海。”白嵌是植物人,他不想把根泡進海水裏。
“無妨。”王揮揮手,意思是他不會離岸邊太遠。
白嵌不安的望了一會兒,確定王在附近海麵上走走,便在最靠海的大塊珊瑚礁上坐下,雙眼專注的盯緊王的身影不放,雙腳畏怯的縮在半空,不願碰觸到海水,更是緊緊拉好身上的黑鬥篷,以免水份過份流失。
“王,你會突然恢複成水族本體,肯定是做了什麼。”
當時被巨大水母頭頂小島魚的模樣驚愕了,白嵌一時半會兒被騙了過去,後來想想,自從出走後,王再沒以前那麼隨性,不應該真的為了教那隻島魚,就教到忘記自己怎麼擬態,反而更像是累壞了,累到不能維持擬態。
“希望你高興。”王十分詭異的這麼說。
“我高興?王,不要太勉強自己,能跟王一起出走,我很高興了。”
白嵌認真的說著,卻不明白,王聽著這些話表情為什麼不開心?
“不,你不高興。”王麵色凝重的反駁。
“因為像心裏忽然空了一塊兒,不曉得是缺失了什麼。”
白嵌疑惑的探手進鬥篷裏,按住自己的胸口,他是不是有哪裏不對?
“遺憾。”王表情更古怪的,說出了白嵌的心情。
“遺憾嗎?是,是該被稱為遺憾,那種來不及做什麼的感受。”
白嵌越來越迷茫了,他來不及做什麼?難不成是來不及走之前輪個把議會那群老賊砍一遍?不對,這個沒時間做是一回事,不能敗壞王的名聲是根本沒機會做,那麼,有什麼呢?啊,是了,忘了去向管家爺爺說一聲。
“沒有去給管家爺爺上墳,他知道我們在這裏嗎?已經在不同世界。”
植物人死後會慢慢從屍體變成枯死的樹苗,通常會找個山明水秀的地方種下去,以做為往後憑吊的墳,因為是從人變回植物,於是植物人相信,已死的人並沒有離開,會留在枯死的樹栽種的地方,等待與生者再會。
“……”那位王難得又一次張口欲言,偏偏說不出話。
不用去特地跟管家爺爺上墳也沒關係啊,因為他剛剛已經讓“管家爺爺”知道他們在這裏,現在的問題是,那一位“爺爺”願不願意相認。
“王?你到底瞞著我什麼?”白嵌是隨身侍從官,他跟史官不一樣,史官是純粹紀錄,不見得有幹涉王行事的能力,可侍從官的職責不同,他們存在的意義是為了拾缺補漏,為了幫王處理身邊所有大小事與各類雜事。
“暫時不能說。”那位王一向嚴肅端正的臉上,竟隱隱透出幾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