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水族人們不像之前會大呼大叫著閃躲,竟是乖乖的靠攏過來。
濟新原本以為就少數人逃學,結果聚集過來的越來越多,嘴角不由自主的抽動兩下,他不信的回過頭,單手指了指一大群的小水族人,“他們全是?”
“嗯?沒有啊,就──呃,最後麵那幾個才是。”青年傻眼。
少年火大的一把拉開青年,對著小水族人們大吼:“居然集體說謊?”
“說什麼謊?上次管家爺爺說做錯的人過去,結果是和他們一起吃午餐,說要好好了解他們為什麼不能乖乖做事,我也要一起吃午餐。”
所以,跑第一湊過來的那隻小螃蟹,為此沒有逃學也要裝有逃學!
“什麼?原來自首可以跟管家爺爺吃飯?我、我、我才是那個逃學最厲害的,我一堂課都沒有上過啊,應該是我跟著去吃飯。”
鬼哭狼嚎的咆哮聲之後,一隻小章魚連滾帶爬的衝了過來。
濟新被擊敗了,他本來想訓斥這群把古樹的教訓不當一回事的小水族人,古樹雖然認真想教他們且真的動手打,偏偏打的不夠狠,反而讓小水族人們有感激心理卻不信服管教,並沒有真正認識到問題在哪裏,更不覺得這麼做不行,如此下去養成壞習慣就很難改過來了。
為了避免這樣的問題產生,濟新不得不親自過來動手矯正,令他錯愕的是,這群孩子的反應,是先前想像不到的。
考慮了半晌,濟新看著一窩蜂湧過來,努力舉高手說自己才是真正有逃學,其他人全是說謊,然後互相討伐、互相糾正的混亂局麵,傻眼。
“我什麼時候這麼受歡迎了?”濟新不解的回頭問。
少年呆愣的瞧他一眼,下意識的回答,“當他們發現,不管再過去多少天,身邊常見的臉孔依舊一個沒死、一個沒少,真的不推行弱肉強食。”
“就這樣?”濟新麵無表情的問,心裏卻酸澀的直想歎氣。
這在其他世界隻是尋常的事,在無寧居然如同奇跡?
要是以前,這些孩子身邊的人,說不定一天換一次,幾天後就再見不到半個熟悉的對象,如今誰跟自己交好,過個十來天也依然存在,這樣的發展絕對是新體驗,是不曾經曆過的,於是他們感謝,感謝到越發尊敬能讓他們待在一起的人,是真的像敬仰長輩那樣的信賴和親近。
感覺責任越來越重了,新的一代就要由他一點一點的教導養成嗎?
濟新長長的歎了口氣,任重而道遠,他一定不能讓這群孩子失望。
陰雲密布,陰雷陣陣,閃電破空,雷聲赫赫。
詭譎的黑色海麵上,劇烈的波濤隨著猛烈的風勢瘋狂的起伏,更有幾處形成巨大漩渦,卷起淒厲的海嘯聲像能吞噬人的恐怖深淵,令人驚懼。
和海平麵相背的另一端,偌大陸地上有一棵傾倒半毀的巨樹,格外顯眼。
昏暗的天色,彷佛永遠不會再亮的天,破敗的氣息似有若無的充斥著。
“你回來了?”巨樹殘存的枝椏靠近樹幹的地方,有人突然發問。
跨界回來,腳下是樹根,穿著植物人必穿的防脫水黑袍,衣領跟指甲是血紅色的他,不想回話的自顧自從半空跳到了地上,踩著不再豐沛的土地,一步步的走向殘敗的巨樹,低頭看最底部枯幹剝落、淩亂糾結的巨根。
“放心,我處理的恰到好處,這棵樹看似破敗沒救,其實留有生機。”
毫不客氣在枝椏上坐下,那人的雙足在半空中蕩呀蕩的。
“礙眼。”這話不是在樹下徘徊的黑袍人所說,而是突然從黑袍人身後冒出來,再沒有力氣笑的惡劣邪氣,更擺不出玩樂浪蕩子作派的少年,陰鬱的雙眼直瞪著樹上隨性恣意的男子,眼裏深沉死寂的像是徹底絕望。
“深淵,好歹我救回古樹的本體巨樹,又把前任暴君弄回來。”
枝椏上坐著的他,探首向下看,露出的一張臉上戴著大大銀框眼鏡,將英挺凜冽的帥氣麵容硬是點綴出幾分斯文氣質,外表約莫不到三十歲?可是他淡然瞟人的目光,已有種百年滄桑的味道。
“真有膽子說啊?列羅,當年定軍會離開這裏,不是你請人搶回去的?”
少年咬牙切齒的沉聲喝問,幾乎有衝動竄到樹上,將那人踢下來。
他僅是想想而已,大概散發的惡意太明顯、太凶殘?
一道身影忽然巨樹後方冒出,直接擋在少年身前。
那是一位穿著合身白襯衫,衣袖挽到靠肘部的地方用鈕扣固定,配上便於行動的黑藍長褲,清爽的短發白上大半,微見皺紋的眼角、嘴邊,掩不住那張亮眼斯文的清俊臉蛋,外表將近五十歲左右的老人。
“深淵大人請息怒,當年的事……真的錯在我們嗎?”
老人家的嗓音聽來並不清亮,嘶啞的很有味道,卻不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