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任暴君為了救他而死之後,很快的,他也死掉了,從此再沒有想起這個名字,以為不會再見、不可能再見,偏偏有機會能夠再見。
冤離認同他、認同白夢,所以放棄抵抗的自願死亡。
如果再見麵,冤離是不是會放棄在無寧滅世?印暄有些不肯定。
而二用從來不打沒有準備的仗,就為了這份不確定,他想要絆住管家爺爺,讓他沒有時間到無寧去,就算誘使管家爺爺使用“濟渡新生”的能力,會讓他這個雙王被非鼎的人懷疑,因此陷入困境,也毫不在乎這樣嚴苛殘酷的後果。
“其實二用你很恨我?”印暄不得不這麼想。
二用本來有一堆藉口跟理由能用,卻什麼也說不出口的點頭,“是。”
印暄害死了冤離,所以二用根本不在乎會給他帶來多大的麻煩。
如今,這是在密室,在場僅有四個人,其中一個正在昏迷中,僅要他們都不說出去,這件事暫時不會被知道。
不,清魚或雪鶚,大概能通過世界規則知道這裏發生什麼事。
因為他使用了特殊的能力,剝奪了一個海妖的轉世可能。
原來,從他使用能力,救了古樹的那一刻開始,有些事再不是秘密。
以為沒有掉進坑裏,事實上,他一腳踩空了,然後摔下去前攀住了坑壁,到底能不能從這個深坑裏爬出來,還很難說。
“真狠啊,二用,在你心裏,無寧沒有欠我,是我欠無寧?”
印暄知道自己需要還債,還一筆巨債,可是這種債滾債的情形,是不是有點太誇張?他真的有種自己要被巨債壓死、壓垮的錯覺。
“無寧是欠您的,這沒有二話。”二用不會否認這一點。
“二用是報私怨而已,無寧的人自己不自救,怪不上您什麼,您拉著大家朝希望走了九十九步,在完美抵達的第一百步時,卻是大家自己放開手,寧願倒退無數步,這是我們自己的問題,怪您的話,就太無恥了。”
一心想的永遠不複雜,各種事情他隻會去考慮這個行動有沒有必要,當初做時是好意或壞意,至於這個行動造成了什麼結果,他從不會隻以一個角度來看,不然的話,王當初選擇死亡時,他不會袖手旁觀。
再說了,合作是好事啊、重視幼崽也是好事,不好的是滿腦子想要變強,想到入了迷、著了魔的無寧那些人,是他們硬把好事變成了壞事。
自己做壞的事,難道要怪提出好點子的人沒有嚴令禁止他們不能變壞?
“您沒有錯。”一心斬釘截鐵般的語氣堅定。
被曾經敵對的人這麼信服的說他沒有錯,印暄被巨債壓的喘不過氣的心裏一鬆,突然不想把所有的錯全怪在自己身上,他沒有錯的那麼離譜才對,嗯,在這一刻,他竟然有信心這麼想。
沉靜的,不再雷電、暴雨狂下的世界。
天不再總是漆黑,雖然仍不見藍天,好歹是淺薄的烏雲裏,好幾處容許陽光灑落的空洞,如同上天降下的奇跡,溫暖、璀璨的讓人不敢靠近。
曬在地麵上的陽光,慢慢幹涸的血漬,將土地染成了紅黑色。
蜃始慢動作的拖著身後茫然呆滯的某隻魚人,將他拖過滿地屍骸、血水成坑,再將他拖過和土地融於一體,已經曬幹的黑紅地麵。
一步步的慢慢往前拖,身後的重量不輕,嗯,這隻魚人多年鍛鍊之下,身強體壯,自然極重,加上個頭比他高不少,拖起來越發艱難。
蜃始依舊慢吞吞的往前拖了一步又一步,直將他拖向那棵巨樹的邊緣。
被從中截斷的巨樹,即使斷了,仍然極高,由此可猜出它原樣的驚人。
斷枝殘幹,稀稀落落的枝蔓,枯黃的葉、不見芽的毫無生機。
如果是蜃始,他會認為這棵樹必死無疑了,可是……
圍繞著巨樹走動的那個人,手上的儀器閃動著詭異的光輝,像在搜尋什麼,臉上的堅定,那副一切掌握在手,毫無畏懼的姿態,一如既往。
或許在很多人眼裏,甚至連列羅本人,都認為他是最無為的王。
可是,非鼎能輪戰千年從來不居弱勢,是誰打下的底?厭眠嗎?
不,真正奠基的人,是列羅身邊的那位老管家,而讓軍隊足以成長為和千年權貴對打的一方,列羅肯定花費了不少心力。
從發現自己錯了,到努力想要力挽狂瀾,一般人在發現自己做不到之後,大半會自暴自棄,然後選擇放棄,少數人想要破局,可能大規模殺戮什麼的,直接從這一條路跳到另外一條,劍走偏鋒去了,列羅卻兩者皆非。
自己辦不到?那就讓一個能夠做到的人,替他去做,而他甘願成為後盾。
厭眠的成功,完全是踩在列羅的付出上,才成為非鼎舉世無雙的軍長。
隻是厭眠太出色、非眠又太嚇人,這兩人的光芒太耀眼,遮住了列羅的存在,讓他徹底的隱於暗處,幾乎沒有被人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