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源般的七水,與世無爭的魚人跟鳥人,生活型態簡單到令人發指。
偏偏越是簡單的世界、人,越是會有不簡單的複雜一麵。
人魚跟海妖做著正確的事,可惜蠢的用了錯誤的手段。
如同一曲輕鬆簡單小調裏的幾個不協和音,隻給人想要剔除的衝動。
好在,有個惡魔始終沒有放棄,才為人魚跟海妖爭取了一次機會。
機會什麼的,對某些人來說堪稱救贖,但對於另外的,比如敵對勢力之類的人來說,這個詞從存在的那一刻起,顯得特別討厭。
離佐其實很清楚,他選的機會不太好,甚至是特別差。
設下這個陷阱的人,不曉得腦袋裏在想什麼,竟把一個簡單的陷阱弄的如此複雜,一個人知道,結果是單對單的單挑,兩個人知道,變成是二打一,問題是,倘若是成十上百個人知道呢?那叫──群毆。
正常狀態下,離佐不應該來的,因為來了跟送死沒多大區別。
可惜的是,等不下去了,沒有人能阻止他,不能讓他再繼續等待,縱使是他最尊敬的王也一樣,誰讓……算了,有些事每次想起,像在心上又捅一刀,痛的連呼吸都覺得難受,滿腦子剩下怎麼會這樣的想法,會忍不住怨天尤人。
恨的多了,很難不想辦法發泄出來。
如今,時機正好,就算跳的是別人的陷阱,會被圍毆,那也無妨。
“王,我不想對你動手,可以請你……讓開點嗎?”離佐笑的溫和請求。
人形的白夢是一個仁慈的好君王,每次有下屬柔聲請求時,一定會應允。
“好……好個頭,讓你在我麵前弄死定軍,管家爺爺回來怎麼辦?”
白夢恍神不過一瞬間,馬上就被對管家爺爺的崇敬給取代了。
下屬再重要,怎麼也比不上他對管家爺爺的執著!
“好,我不對定軍出手,王也別插手我處理掉一心、二用,行嗎?”
離佐平靜的改換目標,速度快的彷佛他早想好了要這麼說。
白夢愣愣的張嘴呆了會兒,離佐這麼配合了,他還要拒絕嗎?
“好笑,你以為殺的死我們嗎?”說話的人是二用。
離佐手上抓著植物人的靈魂傀儡,另外操控的是原屬於二用的靈魂傀儡。
就在二用挑釁的那一刻,原本被他控製住的,有著蛇尾的靈魂傀儡脫離掌控,離佐不由自主的分心,偏頭看去一眼。
下一刻,他的王竟像過去在戰場上,要擋在最前一樣,在他麵前轉身,赤裸的那隻手伸出去後,在震起的滿天水花中,跌下去的是睡著的一心。
其實轉過頭,不代表會忘了防備,隻是,被王保護的感覺太好。
離佐有些想笑的麵對王的護持,心裏明白,王不想跟前任暴君冤離鬧翻,王的出手一方麵是保護他不因為分心注意另一具靈魂傀儡時被偷襲,一方麵則是為了保住一心、二用,不讓他們死在自己手裏。
王真是一如既往的天真善良,完全不像是無寧能養出來的性子。
奇怪的是,管家爺爺好像也沒這麼軟、這麼好欺負的脾性呀!
忍不住搶先出手的白夢,對上使用蛇尾傀儡想撲過來的二用,才想再次行動,他的肩膀上多出了一隻手,身後的離佐又笑又歎的抱怨:“王,這樣犯規。”
“就是犯規怎麼樣?難不成真讓你弄死他們其中一個嗎?”白夢不願意。
要是來七水見過管家爺爺前,或許會對一心、二用他們懷著恨意,可是,見過了管家爺爺,得回過去最想要的溫馨相處,仇人就再不重要。
更別提管家爺爺依舊是勞碌命,永遠有好多事要煩心、要處理。
“我不希望,又一次變成管家爺爺的負擔。”白夢曾經以為可以仗著有管家爺爺在,慢慢的學習如何長大,後來他才明白,有些人……比海裏的水泡更難以留住,不論使用什麼辦法,時間一到,什麼都不會留下。
離佐緩緩閉上眼,他不希望看到王為難,偏偏有些事恨到要吐血,他沒有能力再忍受下去,憑什麼呢?痛的全是他們這些被留下來的人,已經離開的,可以當做不知道,不跟他們一樣在無盡的折磨中掙紮。
“王,對不起,好在我比白嵌聽話,我就殺一次,好不好?”
溫言軟語的詢問,哄人一般的口吻,離佐睜開眼後,問的小心翼翼。
太可憐、太低聲下氣的問句,害白夢有種自己在欺負人的錯覺。
“真的要打?”遠處泡在水裏的甲殼狀生物無可奈何的開口。
當初管家爺爺教導幼崽們的第一件事,是忘記弱肉強食這個詞,第二件事是要團結向外,如果內部有紛爭,盡量能吵就吵,卻絕對不要動手。
因為幼崽們為了生存早早學會如何抗爭、戰鬥,唯獨不知道麵對所謂的朋友、夥伴,要如何控製力道,而不會一不小心就誤傷、誤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