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少年時，四方遊曆。
餐風露宿，斬妖除魔。
那時正值三年自然災害。
邊疆省份流入大批求生活的農民。
李海與他們走了一路，大家雖然吃草根，喝溪水，但眼神之中都流露著一絲希冀。
尤其一個與他年齡相仿的少女。
少女的眼睛很亮。
猶如星空。
李海不知不覺，被那雙純淨的眸子吸引。
而少女，也偷偷留意這個氣質不同的少年郎。
在那個年代，是很少穿長袍的。
農民都穿帶補丁的短打。
知識分子，工廠工人，穿中山裝。
反倒穿長袍的人顯得格格不入。
李海，一身麻黃長袍，背上一卷行囊，托著行囊的，是一截纏裹密實的東西。
少女發現，這個少年雖然瘦得皮包骨，背卻總是挺得筆直。
曬黑的臉頰上，總是一副堅毅的表情。
他，似乎並不像自己一樣，對北方充滿希冀。
或者說，這個少年，似乎並不為生計發愁。
在那個食不果腹的幾年，少女的思想，想到最多的，還是吃。
而這個少年，總會找到一些好吃的東西。
在少女眼裏，肉是好吃的……最好吃的。
李海注意到偷偷吞咽口水的少女，留下一口肉，包在菜葉子裏，放在樹下。
並向少女點了點頭。
最近北遷的人群中，死去了好些小孩和老人。
他要趁著月亮，偷偷趕回白天埋屍地，去超度那些餓殍。
這幾乎是李海每天都要做的。
少女留意到李海的日常規律，知道他會離開很長一段時間。
望著少年留下的肉，她再次吞咽一下口水，起身坐過去，把肉藏在髒兮兮的衣服中。
夜深時，李海回來，看到少女抱著膝蓋睡在樹下。
肉沒了。
李海笑了，他決定今晚把樹下讓給少女。
少女的覺很輕，她本就是在等李海。
聽見腳步聲，少女睜開深邃如星空的眸子，看清李海後，小驚慌變成了一絲羞赧，不著粉黛，被惡風爆日欺負的小臉，爬上一酡粉紅。
李海微笑，轉身要走。
少女忽然想到什麼，慌亂站起，張嘴要喊，卻發現，她並不知道少年的名字。
少女跑過去，站在詫異的李海麵前，把手入懷，又發現不妥，轉身掏出尚有些餘溫的肉塊，送到李海麵前。
“還不算涼，你趁溫吃。”
李海問少女怎麼不吃。
少女說，他知道李海每天晚上出去幹什麼，他吃肉，比自己吃有用。
李海皺眉。
少女驚慌起來。
半晌兒，李海重新笑起來，把肉塊一分為二，自己吃一半，少女吃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