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裏,一輪清月,院子裏灑下的月光盈滿了唯一的杏花樹,雖說不是開花的季節,幾十年的老樹,安佑喜歡靜靜坐在桂花樹下,看著夜空,傳說在星空之上,便是神話裏的神光天,那裏在神明的治下,安定繁華。人間總會流傳著那些神明的尊號,尋常人會認為隻是傳說,不過安佑卻明白了,那裏便是天外天。
以前小的時候,安佑的母親總會對著童年的他講述著那些神明的故事,蘭妃也是很溫柔的,在府裏除了父王,安佑也沒接觸過別人。小的時候安佑便總覺得母親是個很有趣的人,不過每當安佑問起:“母妃,你怎麼知道這麼清楚呢?”
“記得就行,這是傳承。”母妃總是說著不著邊際的話,安佑很難去理解。安佑在王府也見過武者,也見過國師,可是對於神明的故事,安佑總覺得雲裏霧裏的,甚至父王也逐漸疏遠了她。安佑記得那年,母妃病的很重,父王也在南川戰事裏膠著,脫不開身,安佑陪著母妃,一直以來母妃都似乎是畫中的仙子般縹緲,看不真切,也就是那次病重,安佑陪著母妃,才明白母妃也是人,也有人的生老病死的折磨。
最後,母妃在雷雨裏逝去,偌大的寢宮裏,除卻搖曳的燭火與螢石,父王最後也沒來得及看母妃最後一眼。
等到安葬後不久,大軍班師回朝的時候,父王在陵園裏守了半年,朝政也沒去過,安佑在親信的伺候下,逐漸從傷痛中恢複過來,在一次狩獵的途中,被匪寇伏擊,也遇到了這個男人。
安佑已經沒有再覺得自己以前姓夏侯時有多風光,現在也逐漸跟在這男人背後學會了不動如山。這些年,安佑對這個男人了解的越多,也越感觸到父王傷的有多深。不過這兒離皇城至少有幾千裏的路途,安佑也熄滅了自己再回到父王身邊的念頭。
夜深了,靜悄悄的,隻有屋內的燈火在搖晃著,長命燈還在點著,等到了明天蓋棺的時候才會由自己去熄滅。
第二天天亮之後,賣粥的張老婆婆送來了一碗蛋花粥,還帶著自己醃製的鹹菜,對安佑說:“安佑,等下我那媳婦過來,你就好好守候著你父親吧。”
“謝謝,張婆婆了。”看著這位老人來了又走了,安佑知道她又守在自己的攤位上,為那些趕集的人提供早餐去了。
安佑想起來,還需要準備些菜品,鄉親們來幫忙可以接受,不過若自己不去準備,難道還讓他們花錢嗎?於是回屋取了些碎銀,正出去時遇見了迎門而入的幾位姑娘。安佑認識其中的一個,以前來店裏買家具時認識的。看見她們提著菜品,安佑忽然覺得自己怠慢了。
看到安佑局促的樣子,中間的那人說:“自家種的,我婆婆叫我過來幫忙的,我們都是鄰裏的鄉親,你父親人不錯,我現在還用你家的梳妝台呢,手藝正好。”也沒繼續多說,就走去廚房了。
接著楊先生也過來了,身後領著上了年紀的人,對安佑說:“我聽說鄉親們都過來幫忙了,我也沒叫人過來了,酒院的掌櫃說不來了,不過讓阿生等下帶著酒菜過來,特意說,你父親結過賬了,你不用再掏錢,拿你個孩子的錢,不論是他,還是鄰裏的鄉親都覺得過意不去,讓你也別想太多,你父親為人,大家都覺得欠他不少人情。無論你是去是留,劉家鎮總有你落腳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