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堡外規整結實,堡內卻是粗陋無比,幾無裝飾,行至客堂,幾個兵士擺好條案、凳子,何將軍坐於上主位,劉金子坐於右邊首位,周晴居於次。片刻之後又有寨中軍師、隊長等四人入席,何將軍與眾人互相介紹了姓名,原來這何將軍本名何召字征平,現年五十有六,原是楚國邊將,在坐幾位也都是他當年的老部下。
何召開口道:“劉道長、周先生莫怪,我等原本皆是在軍中廝混多年,軍中等級森嚴,上下有別,現在雖隱居於此,但還習慣分而坐之。”周晴拱手說道:“無妨無妨,客隨主便。”少頃,何召便要叫人上茶,劉老道抬手阻止,說道:“我等前來冒昧打擾,也不曾帶什麼禮物,出家人風餐飲露,今日恰巧煮了些茶水帶在身邊,將軍隻管叫人拿來茶碗擺好,我讓外甥把這一葫蘆茶分沏於各位。”在做幾位除了周晴,其他都是上了年紀的人,倒是沒人輕慢,都連番相謝,周晴幫諸位沏好茶後回到座位。何將軍也不懷疑當先引眾人用茶,一口抿下,頓覺耳聰目明,全身舒暢,連說三個好字。何將軍也是有見識之人,起身朝劉金子鞠了一躬,然後說道:“劉仙師天人也,肯折節與我等山野村夫相交真是我等的榮幸。隻是不知能否將這仙茶多賜些於我寨,我寨得地利不缺鹽鐵,卻苦於缺醫少藥,大山之中多瘴氣,常有百姓得病無治,這茶靈氣充沛,凡人飲之大有補益。”劉金子嗬嗬一笑回到:“好說好說,去取器皿來,我都倒於你們,不過呢,我可不喜做那虧本買賣,你們受了我的茶,等會用酒幫我把這葫蘆灌滿即可。”周晴看著劉老頭裝出一副我很大方我很吃虧的樣子,心裏又是罵了那句:“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的修道之人。”當然好像周晴比劉老道還要無恥,何將軍拿來瓷瓶,隻見葫蘆裏的茶裝了一瓶又一瓶,直到第10瓶方才告罄,眾人一陣驚愕,然後周晴上前拿回兩瓶,說道“山人自有妙用”,眾人又是一陣錯愕。
喝完茶之後,飯菜便被端上來了,很簡單的兩菜一湯,新鮮可口。何將軍起先還覺得不好意思,怕怠慢了客人,隻說寨內規矩如此,自上而下一體儉樸。隨後周晴隻說不妨不妨,然後二人就如同惡狗撲食一樣一頓狂吃,直到補了三次菜,上了五碗飯,方才肯罷手。周晴拍拍肚子,心中歎道:想我周晴法號混元,這幾天風餐露宿、擔驚受怕,到如今方才混了個肚圓,混得也忒淒慘了!
飯畢後眾人各取所需都是心下歡快,便開始閑聊起來。原來這山寨名叫桃源鄉,本來也是荒山野嶺人煙罕至,自從五十年前吳楚交戰後,便不斷有不堪壓迫的邊境百姓和逃兵前來定居,多年下來這裏聚集了五六百人之多。好在本地也算物產豐富,鹵水煮鹽,練礦為鐵打製農具,雖與外界幾無交通,但眾人在此活的倒也自在逍遙,確實有幾分桃花源的味道。何將軍等人是20年前來的這裏,因為人公正,心胸寬廣被大家擁戴為頭領,桃源鄉人人勞作取食,上下一體儉樸,和睦相處、與世無爭。
隨後周晴又聊了自己在方山寺的趣聞,聊到那駿馬銀盔的阮紅菱時,想不到他與何將軍也有些緣故。據何將軍說二十多年前,那阮紅菱還未被收養時,他就與其義父阮惠武結為異姓兄弟,同在沙場征戰,期間還一起在一名道人的指導下修習了些許道術,兩人一心功名,道術未成這武藝卻是飛漲,戰場之上拚殺得了不少戰功。但這兩國交戰豈是個人能左右的,吳國雖小但人口稠密,且善於打造兵器,兩人從二十出頭一直征戰到而立之年,兩國也沒能分出個高下,反而在有一次大戰中兄弟倆中計被圍,突圍時阮惠武不幸被亂箭射中斃命,何召心灰意冷之下索性領了幾個親信遠走深山,恰巧來到了桃源鄉,便在此隱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