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第 2 章(1 / 2)

第 2 章 第 2 章

這一次,我們的排場搞得很是氣派。棲華領我們到巷外,長長一字兒彩旗招搖,一直護送我們來的將軍正端坐馬上。我還是第一次從平地上看這位威武英挺的將軍,一股豪情頓生胸臆間,隻覺有什麼東西要噴勃而出。

後來我才知道,那是一種對天地間豪邁壯誌的欣羨,或許我的本性中就是有著這種抱負吧?就像師傅說的,看我的眼睛就知道我必定得做他的學生,然後去實現我的命運。可這話叫一個才九歲的女娃子如何懂得?在十歲以前,對於入於水先生門下我一直不情不願,隻是礙於爹媽的怒罵才肯稍稍用心課業。

“這才像個樣!”虞靖在身邊低道,她一直是個心誌不小的人,在她身上,我從來就沒見過那種對於小鎮來說非常熟悉的小器,那種連拘緣都會偶爾流露出來的情緒。

修月在一旁不自覺地拉緊了我的手,我看她,發覺她一向溫雅的臉上流露出極度的震驚。我又向前看了過去。沒錯,那種氣勢與陣仗的確讓我們這些鄉下來的人氣為之奪,神為之眩。但於我,留心的卻不是這些,而是棲華。她深邃的眼看著的是那駕很豪華的馬車,有一種極深極隱的嫉恨。我忽然開始考慮一個一直被我們忽略的問題,或者是刻意忽略的,那就是我們到底為什麼而來?以什麼身份而來?

這個棲華為什麼要給我們一個下馬威?又為什麼對這個迎接我們的儀仗隊有那麼深潛的嫉恨?我們的身份給她造成了怎樣的威脅,讓她對我們如此忌憚?

在樨苑,我們一住就是一個月。這一個月裏,我們幾乎像是在受著特訓。每日都有兩個教習嬤嬤授課,不,是訓練。從早到晚,我們顯少有休息的時刻,學著府裏的禮儀,老實說,還真是苦不堪言。比起以往,我開始懷念師傅每月一次的小考,那樣更有成就感,也更簡單一些,雖然要動腦。我現在想進來,動腦的確比體力活來得輕鬆多了。

現在的我一看到那兩個嬤嬤的臉,腿便開始抽筋,幾乎已成直覺反應。我看到虞靖也是這般,眼底裏有著一種深而隱約的恐懼。折磨啊!我開始覺得師傅當日的表情可能就是因為預感到眼下這番情景才……

“天欲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弗亂其所為也……”虞靖開始念咒似地背起師傅當日教的堅心忍性的古語。

我已經聽不到燕巧、拘緣的聲音了,她們都已癱在床上,想必也已陣亡了。

“幾位小姐還住得慣嗎?”屋外傳來棲華清亮好聽的聲音,但我們已沒有餘力去應付了,甚至連頭都沒轉一下。

棲華推開門進來,明眸一掃奄奄一息地倒在床上的我們,幾不可聞地冷笑了一聲。“喲!幾位這是怎麼了?”

我懶得與她周旋,卻也不願再招怨她,於是淡淡地應了聲,“棲華姑娘有什麼事?”這次的教習不用說一定是她指派來暗整我們的,抱怨隻會讓她看笑話。

棲華笑開,帶著幾分得意,“幾位小姐不是一直想見見六爺麼?”

終於要見正主兒了?我緩緩坐起身,與虞靖她們對視一眼。修月收起疲色,溫和而不失莊重地開口:“棲華姑娘的意思是六爺傳召我們了?”

那一瞬的威儀明顯地對棲華起到了震懾作用,讓她一時也不敢過於放肆,她也正了正色,“是。幾位跟棲華走吧。”

“現在就走?”拘緣皺緊了眉,十分地不情願。

棲華昂起臉,“難不成還讓六爺親自來請不成?”

拘緣臉色一變,就要發火。我趕忙拉住她,向虞靖使了個眼色。

虞靖會意,衝著棲華露出她招牌似的調侃的笑,“我們哪裏有這個意思?棲華姑娘不要誤會。這就請吧。六爺傳召呢,我們七個又豈敢怠慢。”

棲華一時不能分辨是不是被虞靖給揶揄了,一臉不豫地盯了她一會兒,隻能說道:“那各位就請吧。”

我暗自歎了口氣,強撐起疲憊的身體,無奈地與幾人互看一眼,隨棲華出樨苑,上了那輛我們當初乘著入苑的華車向著未知的命運邁開第一步。抬頭望望天,微微有些陰沉的天色,一如前程那般模糊與晦暗。這一程,我們都預料到了不平凡,但卻不曾想過那是生與死的掙紮,是情與義的背棄,是絕望的無奈。

我不知道六爺為何挑在傍晚時分召見我們,棲華有那個能力左右六爺麼?如果是這樣,那就得重新來估量這個人了。現在回想起來,那時的我畢竟還太稚嫩,如果我的見識再深些,或許修月就不會那麼做了,或許……在一切悲劇還未上演時,我就可以逃走,至少不用我來親自完成。  我們入見的時候,六爺正在在堂裏會客,客人不多,隻有兩個。我們進去的時候,三人都坐著看過來,似乎客人還對六爺說了什麼,但在那一刻,我想沒人還能看見六爺以外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