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4章 傷離別(二)(1 / 2)

第 93 章 傷離別(二)

一路上,刀劍金鳴,馬車顛簸,極快速地奔馳入宮。

駿馬長嘶一聲,車停,哥的侍衛下馬,皮甲上刀痕深刻。

一隻保養很好的手探入車內,撩起厚重簾子,張德子凍得發白的臉就在車外:“洛夫人,可讓老奴久等了。”

是皇甫朔的近侍張德子,我微愕,隨後淺淺笑起:“讓公公受凍了。”

張德子立即諾諾道:“哪裏哪裏。老奴能替主子接夫人,是老奴的福氣啊!”然後彎腰擺袖:“洛夫人,這邊請,主子正等著呢。”

不是皇甫朔的太徽宮,張德子領我走向的是長樂宮。

長樂宮中殿內,常年的冷暗潮氣混著藥味。

絕然的皇甫軒如同傲氣的雪鬆挺立在大殿中央,身邊的紫金銅鼎升起細白香氣。我與他相隔數丈,走近,遠離,他目不斜視,未曾望我一眼,隻是眼光寒冷依舊。

等到快要進長樂宮內殿時,皇甫軒才冷冷地開口,卻直指流蘇:“皇宮重地,外人不得入內。”

流蘇霍然回頭,眼光裏迸出銳利的刀尖,刺向皇甫軒。她的麵色比皇甫軒更加陰沉,同時右手也在慢慢地靠近腰間。

張德子見狀,急忙打起圓場,和氣笑道:“皇宮內不得召見命令,外人不許隨意走動,這是千百年來的規矩,並不是針對姑娘。”

環視四周,已有不少侍衛候命殿前。我淡道:“流蘇,你就留下來,都是一家人,毋需擔心。”

張德子連連和道:“一家人,一家人,哪有什麼不放心的。”

流蘇雙手垂下,抿緊薄唇,冷淡的眸子中有些急切,似在詢問。

我輕鬆一笑,表示我可以應付。

隨後,跟在張德子的身後,踏入昏暗的長樂宮後殿。所過之處充斥著苦澀的藥香,潮氣暗濕,緊悶得像是裝著草藥的地窖。

需要一點東西打破沉默,我曼聲問道:“張公公,你現在為誰而活啊?”

張德子一愣,腳步放緩,聲音亦緩慢:“老奴還是為了自己,卻鬥膽問夫人一句,決定了嗎?”

突然間冷冷藥香襲來,我似笑非笑,點了一下頭。

滯澀的時間在腳下緩滑而過。

張德子帶著我穿過七重幔帳,在掀開最後一層明黃蝶影輕紗後,我一驚,輕聲囈道:“哥呢?”哥要我來長樂宮他卻不在簾後,而是一個更為削瘦的男子坐在雙麵刺繡白蓮屏風前,閉目養神。

張德子輕輕說道:“皇上,洛夫人到了。”

皇甫朔淡淡地睜開一絲縫,嘴角滑出一聲嗯。

我隨即俯身行禮道:“臣婦叩見皇上。”

皇甫朔的眼睛全部睜開了,挺直了背脊,清聲笑道:“洛夫人何需客氣,都是一家人。”如玉手指一指,“夫人,請坐到此處。”

皇甫朔坐在軟榻案幾的左側,他指的地方正是右側。

皇上右側隻能皇後能坐。不合禮製,我委婉拒絕:“臣婦何德何能,怎敢與天子同坐?”

皇甫朔淡道:“安國夫人有德有才,何必過謙,而且朕隻不過想請夫人看清這盤棋罷了。”

我緩緩向前走進,將幔帳後的一切瞧得更清楚。看清了便有些驚訝,短短幾個月,皇甫朔就像是變了一個人。麵色蠟黃,眼窩深陷,顴骨突出,瘦的隻剩下了一把堅硬的骨頭,不過眼珠仍舊是黑琉璃般閃有光彩,盯著棋麵上的黑白棋子。“夫人,這盤棋可還有解?”皇甫朔手裏拈著一枚黑子。

更驚,棋盤上的棋子就是按照那日甚寒亭的所擺,一子不差。將行第一百零八手,皇甫朔黑瞳流離光芒,笑得過分絢爛:“第一百零八手,置之死地而後生。洛夫人,是嗎?”皇甫朔將黑子輕輕放到西北角,自殺一片。然後盯著我:“隻能這樣下,才有贏洛謙的希望。”

我迅速垂下頭,小聲道:“每一步棋,都有千萬中變化,棋勢難定,勝負亦難定。”

皇甫朔朗朗笑道:“好一句,勝負亦難定!既然是洛夫人想出的破招之式,就讓夫人實現這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奇跡吧。”

“張德子,宣讀聖旨。”

張德子趨步走到我麵前,展開明黃錦緞。他的手有些顫抖。

我伏地,準備領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上官氏扶柳,性情聰慧,敏銳有識,心懷百姓疾苦,曾因賑災有功,賜封安國夫人。又因長樂宮救駕大功,朕視如親妹,今特晉封瑞安長公主。欽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