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夜晚,窗外月光皎潔,透過窗戶灑落在正在熟睡的安顏的身上,靜寂而美好……
“顏兒,爸對不起你,你要好好生活,好好照顧你媽媽。爸對不起你,不要怪爸爸……”好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是爸爸,是爸爸的聲音。安顏仿佛走進了一個黑洞,周圍沒有光亮,看不見任何東西。但是都是聲音,好多的聲音,刺耳的鳴笛聲,周圍好多人在說話,好多人在說話,爸爸也在說話,在道歉,再說對不起,他要拋棄顏兒了,他要留下顏兒一個人生活了……
“爸!”安顏從夢裏驚醒,大喊了一聲,全身發抖,一身的冷汗。房間裏沒有開燈,隻有淺淺的月光照到屋子裏,安顏很害怕。裹著被子縮到了床的角落處,瑟瑟發抖……
伴隨著剛才的夢,一陣又一陣的回憶襲來……
爸爸從公司的大樓絕望的一躍而下,身體被一片鮮紅的血液包圍著,周圍的人吵吵鬧鬧,自己跑著父親漸漸冰冷的身體,泣不成聲。鮮血染紅了自己白色的長裙,耳邊是父親臨終前的話:“顏兒,爸對不起你,你要好好生活,好好照顧你媽媽。爸對不起你,不要怪爸爸……”一切都來的觸不及防,誰也想不到安顏深愛的父親,最尊敬的偉大的父親,輝煌了半生到最後旋轉在這個地方隨著自己的輝煌離開這個世界。救護車來的時候,安顏已經哭的失去了力氣,隻能聽見耳邊那一遍又一遍響著的救護車鳴笛聲……
“媽!你別這樣,你還有我呢,我陪著你,我陪著你!”安顏用盡全身的力氣,抱住已經快要失去理智的母親,母親在責罵父親的無情,丟下自己和女兒孤單在這個人世;在責怪自己粗心,沒有早點看出父親的異樣,沒能阻止父親的行為;在咒罵那些害的公司破產的人,是他們害的自己家破人亡……
母親一生冷靜優雅,至此,打破了她麵對這個世界的態度,發現了這個世界的殘忍和冷漠。開始一遍又一遍的咒罵那些人,咒罵冷漠的人世……
父親的葬禮很快就辦了,曾經的那些表麵親切友好的生意夥伴,並沒有出現,安顏似乎也開始明白了母親所說的話,所咒罵的人。
那幾天,母親的精神時好時壞,安顏不放心,在家精心照顧著,那兩天,母親時而憤怒,滿室砸東西;時而安靜,靜靜的坐著看窗外;時而多話,拉著安顏述說當時和父親的甜蜜往事;時而憂傷,抱著安顏,兩人痛哭流涕。母親日日不睡,安顏隻得請了醫生,醫生說是一時受不了打擊,心事鬱結。建議多多開導,但還是要解決睡覺的問題,於是開了安眠藥……
安顏此刻清晰的記得,那一夜,母親拉著她說了好多好多的話,說著過去,說著未來。未曾想到這會是最後的話……
安顏躲在床角,頭埋在膝蓋處,淚水已經濕透腿上的病服褲子。記憶一切都回來了,原來這是真相,自己不願意麵對的真相,可是這一切又該怪誰呢,隻是一家被命運捉弄的人。父親選擇拋妻棄女,離開這個絕望的世界,母親選擇跟著父親一起離開,那麼,留下我一人又該如何,該怎麼辦?
原本以為汪澤淼是自己活下去的動力,卻原來生活並不會看著你可憐,就給你憐憫。當你麵臨絕望境地,或許會在一次將你打入地獄……
天漸漸亮了起來,安顏一直保持著昨晚的姿勢,窗外點點亮起的光見證了……
天大亮的時候,終於病房的門被人推開了,簡覓一大早就從家裏出來,還帶了熬了很久的雞湯,想著要給安顏補補。
“小顏”推開門,立馬發現安顏的異樣,於是緊張的趕緊到了安顏麵前。安顏仍然是埋著頭,簡覓苦苦說了半天,也沒能讓她抬起頭來,於是隻得才去強製將安顏的頭抬起,哭了一晚上,眼睛已經腫的不成樣子。這樣子,嚇到了簡覓,趕緊幫安顏擦淚水,抱在懷裏,仿佛隻有這樣才能保護懷裏這個傷心的人。
安顏感受到了溫暖,心仿佛一下子找到了落腳點,終於這個世界不再是自己一個人了。直接放聲大哭起來……
好久好久,安顏哭夠了,仿佛把所有的悲傷的發泄完了,才放開了簡覓。一時之間,氣氛有些尷尬起來,安顏也覺得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沒想到,簡覓卻很安靜地給安顏擦幹了眼淚,然後,已經確定但是有懷疑的小心翼翼的問:“小顏,你是想起來了嗎?”
安顏有些驚訝地抬起頭,眼睛紅腫地看著簡覓,對麵的男人,眼神裏充滿著堅定與執著,仿佛能給予這世上最讓人堅強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