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下山(1 / 2)

光和四年(公元181年)春,幽州上穀郡,太行山東麓,兩名青年男子對著崇山峻嶺並肩而立。

凝望山上許久,那道熟悉的身影最終還是沒有出現,肩膀稍微寬厚一分的男子不禁長歎口氣,繼而轉身對相貌同樣出眾的白衣男子抱拳說道,“送君千裏,終須一別。子龍,回去吧,童師就拜托你多加照顧了。”

“放心吧,我會照顧好師傅的。”趙雲微微一笑,伸出寬大手掌抱住對方拳頭,“子龍一介莽夫,不似張兄文采斐然,隻能借花獻佛,用大師兄下山時張兄祝賀過的吉言相贈了——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

“子龍,保重!”

“張兄,保重!”

知己好友離別之時心中縱有千言萬語,出口卻已彙成最普通的一句話,張澤說完便轉身吹個口哨,數息之後,一匹身高九尺、渾身漆黑如炭、目露精光、神俊異常的寶馬從道旁的樹林裏衝出,眨眼之間便來到兩人麵前。

推開愛馬湊到跟前親昵的腦袋,張澤回頭朗聲笑道,“子龍,出師後別忘了到中山與我痛飲三百杯!”

“敢不承命!”趙雲大笑,“趙雲這酒囊飯袋不小,兄長可得多備些美酒才好。”

“哈哈哈!”張澤仰頭大笑,拉過韁繩就要翻身上馬,忽然一道念頭閃過心間,於是又轉身朝大山方向走了幾步。

“張兄你……”正當趙雲感到困惑之時,張澤“砰”的一聲雙膝跪到地上,結結實實磕了三個響頭。

“子龍,上山之後煩請告知童師一聲,雖然並未正式入門,但自七年前走進這座大山開始,張澤就把自己當成槍王門的一份子,在我心中,童師始終是我的授業恩師。”站起身的張澤直視趙雲雙眼,一字一頓嚴肅說道。

對上張澤堅定的目光,趙雲認真點了點頭,“實不相瞞,在雲心中,張兄實與師兄無異。”

聽到趙雲的話,張澤心中大喜,再一抱拳,“子龍,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

目送遠處一人一馬化作煙塵消失在天際,趙雲返身沿著蜿蜒小路逐步朝山上行去。要是單看那從容閑適的表情,一般人都會覺得趙雲是在漫步踏青,行進速度肯定快不了。然而似慢實快,似緩實急,在沉穩的步伐下,道路兩旁的參天大樹飛速朝後方退去,不多時趙雲便攀到半山腰上。

轉過青色巨石,越過狹長山澗,向右走幾步撥開麵前茂密的枝葉,一座小木屋映入趙雲眼簾,木屋旁有個略顯消瘦的中年男子正在專心致誌的劈柴,木屋前則是一塊寬闊平整的場地,場地左邊種著幾畦綠油油的青菜,右邊則是擺著插有數根長槍的兵器架。

“哐當!”一斧頭把麵前最後一塊柴禾劈成兩半,中年男子方才抬頭看向趙雲,用略帶沙啞的聲音說道,“回來啦。”

“嗯,張澤兄長已經走了,臨走之前……”走到中年男子跟前,瞥一眼被劈成長度完全相等的兩半木頭,趙雲把目光移到那張敦厚而剛毅的臉上,將張澤的舉動和話語完整相告,末了方才用困惑的語氣說道,“師父,子龍有一事不解,自上山以來,張澤兄長並無一處過錯,請問師父為何始終不肯把他納入門下?”

似乎對趙雲的疑問早有預料,童淵表情毫無波動,默默把手中柴刀拿到門後放下,才對收拾好柴禾跟進門來的徒弟慢聲說道,“相處這麼久,為師自然知道張澤心性不壞,隻是他習武天賦奇佳,尤其是自創的太極拳如今已有小成,槍法運用上,這門功法在卸力以及借力方麵比起槍王門已是不妨多讓。假以時日張澤必成開山立派的一代宗師,對此我並未給予多少教導,實在不敢擔當師傅這個虛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