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淺草長,新燕銜窩泥。
程詡坐在向陽的榻上,手持古書直接無視那案幾上散著刺鼻氣味兒的湯藥,吾恩見程詡一副“我看不見,我看不見。”的樣子,語氣強硬道:“公子,這藥您必須得服用。”
程詡翻書的手頓了頓,暗下撇了撇嘴,慢條斯理地放下書,端起木碗,仰頭,下灌,吞咽,幾個動作流暢得不像話。
“沈先生還未歸?”程詡放下木碗。
經過上次的事,程詡越來越疑惑,她甚至有了種不好的猜測。
“聽說是今日回書院,恰好能趕上學院的外出遊學呢!”,吾恩將茶水奉給程詡。
程詡接過茶杯,清了清口裏的苦澀。
“噔噔噔”,來人是一個七八歲的仆童,低著頭畢恭畢敬,“公子要準備出發了。”
程詡放下拭嘴的帕子,整了整衣裳,“走吧!”
馬車啟程,搖晃著豔陽的三月天,嫩葉如水滋過般,水靈得能掐出水來,環山的清流潺潺不息,滿枝灼灼的桃花妖豔正開,文人墨客曲水流觴,深閨佳人尋覓情郎。
學院的出遊是以拓展才情為主,當然少不了學士間的切磋,不一會兒,年輕的學士們就開始三三兩兩的開始了對弈,作畫,賦詩。
程詡的文學功底還不錯,但是與這些從小就倍受熏陶的學士們相比,還是不及的,所以她斷然不會在這些正真的文人麵前題詩賦字,但她對自己的棋藝還是有把握的,可是因為身子的緣故,對弈幾局就覺得精力不足,便下局去轉悠轉悠。
開春之際,皇城內到處是叫賣聲,處處熱鬧。
走過石橋,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程詡不禁感歎百態眾生,其實這裏真的挺好的,但是畢竟不是自己所生存的世界,更何況如果完不成任務,會被抹殺。
說起任務來,程詡就有些頭疼,她暗中動用梅州府的人去搜集當年的有力情報,可是卻無半點收獲,就像人刻意抹去一樣,而且她總覺得不對勁,每個人都不對勁。
“這景,如何?”不知何時沈奕站在了程詡身旁。
程詡專注著波光粼粼的水麵,片刻出聲,“沈先生如何也下了局子?”
沈奕不禁好笑,“如何你能下,我就不能?”
程詡麵無表情,轉過身來,“先生不是說以前見過學生嗎?是在何時?”
沈奕沒料想程詡會問得這般直白,他簡編衣袖故作高深地湊近程詡,仔細打量她,“唔,這麼仔細一瞧,還真是不大像啊。”,他略帶些遺憾,“看來還真是沈某人識錯人了。”
“那是讓先生失望了吧!”
沈奕注視著狀似不在意的程詡忍俊不禁,“不失望。”
小騙子,真的不在意嗎?
他揚眉一笑,如雲開浮光,突然間程詡竟覺得虛晃了些。
“能認識程二公子這般有趣的人,實屬沈某人的榮幸,怎麼會失望呢?”說著修長的手指竟是撫向了程詡臉側。
暖陽微明,微風驟起,掀動這兩個如玉般人物腰間玉石的流蘇,相交纏綿。
介是咱們的大司馬攜靜華殿下來時就看見這般“曖昧的情景”,小心髒都被嚇壞了。
世風日下,這兩人竟然……如此大膽……
“咳咳咳。”他在靜華殿下饒有興趣的眼神下不自然的咳嗽了兩聲。
程詡回神之際,便瞧見那兩人,行動往往比思考快,隨即彎腰行禮,“參見靜華殿下,參見大司馬。”
“程公子不必多禮。”
“謝殿下。”
“我說怎麼在局間找不到沈先生,原來是在程公子這呀!”歐陽嵐靜似笑非笑的看著沈奕。
沈奕也不驚慌,掛著無害的笑容慢悠悠答道:“回殿下,沈某與程兄興致相投,便找了個清靜的地攀談了些。”說完還一副咱哥倆好的表情看著程詡。
“沈先生能有個興致相投的學生倒是件可賀之事。”歐陽嵐靜抿嘴溫婉一笑,她才不會相信這個老狐狸的話,興致相投?是你對人家有興趣吧!手都要摸到人臉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