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他忽然刹住了車,像是在努力從腦子裏找出一個合適的詞彙,來形容這件事對他的重要性。
羽夜嵐自己在心裏仔細地琢磨了一下,然後試探性地問道:“你的意思是說,他已經死了很久,你也想念他很久了,然後現在突然出現了像我這樣從未聽說過皇叔的人,突然向你談起活生生的他來,你非常激動,對嗎?”
掌櫃忙不迭地點頭。
看他的模樣,何止是激動,簡直是要把羽夜嵐當成此生知己了。
而他本身就是那種幾乎不存在強烈情緒的人,什麼時候都是淡淡的。這種情況,簡直是此生罕見。
羽夜嵐便摸出一把小刀來,劈了甘蔗,削了皮遞給他:“先吃根甘蔗冷靜一下,聽我慢慢說。”
後者果然聽從。
“我見到的那個人他很年輕,而且很頑固,死活不願意吃獄卒送的飯菜,嫌太餿,所以問我討了很多東西吃。他還說自己有辦法出去,隻是不願意,嫌棄我這個庸人不懂他的想法。最重要的是,他覺得我是個老實人,太好騙了!”
聽到這裏,掌櫃竟然撲哧一聲笑了。
“皇叔確實是那樣的,他認為這世上所有人都是庸人,沒有一個人懂他的想法,所以他才會刺殺皇帝,結果皇帝沒死,他被處了死刑。”
“死刑?!那他在赴刑場之前,去過天牢嗎?”
“當然去過,敢殺皇帝的人,都在天牢裏待著。”
羽夜嵐歪著腦袋想了想,說出一個大膽的假設:“說不定我見到的那個是鬼呢?他好年輕,也許和我差不多大。聽起來刺殺皇帝和他進天牢都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他怎麼還那麼年輕?”
這人,可是楚慕堯的皇叔啊!
天牢那麼煎熬,不用說,人肯定比以前更加容易老。
掌櫃聽笑了:“姑娘信鬼神嗎?”
“我信。”羽夜嵐非常確定地點點頭。
不確定也不行,畢竟她自己就是打著小仙女的名義招搖撞騙。 敢說不信神?嗬,絕對立刻給她安一個欺君之罪!
掌櫃卻沒有再多說什麼了,隻是笑了笑,非常簡單地告訴她:“羽姑娘還是小心些,他未必真的想殺皇上,可是皇上卻是每個人都想殺。”
震驚!
這是羽夜嵐的第一個反應。
她一直就覺得掌櫃知道很多見不得人的事情,可是他的嘴巴太嚴了,說話從來不會明著說到那種鋒利的地步,就像他柔和的眉眼。
但今天,他直接給她拋出了一個大消息。
每個人都想殺,這個範圍真的好大啊,大到她都快哭了好嗎?
但掌櫃的嘴巴確實嚴,何況羽夜嵐欠他的人情已經夠多了,於情於理,都沒有臉麵再從他嘴裏撬東西。所以,她隻能拜別掌櫃。
結果走到門外,冷風一吹,羽夜嵐突然想起一件不太好的事情!
最近順手給那家夥掏甘蔗掏習慣了,結果到了掌櫃這裏,竟然也順手掏出一個大甘蔗。幸好掌櫃的視力還沒有恢複到那個地步。
他,應該沒看到吧?
她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離開了宇文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