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文這一周周日說要回來。韓月那朝思暮想的情哥哥終於要回來了!顧文所供職的公司處於朝陽區,而學校在通州區再往東點的燕郊,兩處隔得距離不算很遠,但是,若是來回打車也得三四個小時。所以,顧文也很少回來,一則不方便,堵車,二則有些遠,累得慌。此間的路程像一個魔咒一樣定住了兩人,相思不得相見,相見不得相歡。
韓月快有半個月沒見到顧文,雖然每天會打個電話互相問候一下,但這種交流象是彙報工作一樣無聊,且不真誠。因為這兩人離得這麼近,卻又是那麼遠。轉眼間,春天成了夏天,荷花滿塘遊啊遊,知了都開始喳喳叫著,吵得人不能入睡。電風扇不安分的吹著,吹著,而熱氣像霧似的以一種優雅的姿態充斥在所有人的衣襟下,鞋子裏,甚至腋窩,任它去那可去的地方。而在這樣的氛圍,人們也躁動不安起來。
王玲玲在宿舍上網,時間是晚上,門窗都開著,一陣兒衝進來一股帶著熱氣的風,使汗滴變作汗漬,使悶熱變作不安。王玲玲每天上網都要看一看顧文的微博,通過這種方式她能在遠方以局外人的身份參與他的生活,分享那來自詩人身上的歡喜悲傷。那搖頭風扇工作的聲音顯然很大,因為現在宿舍裏很靜,燈都熄了,她一個人上網。吳玲玲戴著耳機,手指在鍵盤上敲敲停停,旁邊桌沿上放著一杯水,透明的玻璃杯子吸來電腦上散的餘光,在這個黑夜裏顯得那麼光彩奪目,神秘誘人。鼠標忽然停了好久,沒有一絲動靜,它身上上放著的那雙纖細的手不再動了,胳膊僵直,肩膀上那顆腦袋直直盯著計算機,眼神裏又憤恨,有質疑,但是無論是什麼,她的心中都一些絲絲的不痛快。“不會吧--”她說出了聲,目光直射計算機熒幕上,熒幕上顯示有顧文和一個漂亮的小女生在一起的親昵照片,那姑娘確實很美,王玲玲這樣想。情況不隻這樣簡單,因為照片下麵還附著一段文字:
風很美,有風的日子很美;你很美,你笑的時候很美。悄悄地我醉在你的笑容裏,我們牽著手從早晨走到遲暮,從東邊走到西邊,借著紅日的光,深深相吻,我想說:有你的日子真美!
王玲玲看呆了,這是怎麼回事呀,她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滿腹狐疑。她愣了好久才回過神來,腦袋裏不知想些什麼,她順手關掉計算機,站著陽台望著天上的星星。夜晚比平時孤寂好多,也許人們都在睡覺,又或許都在想心事。她不知道韓月怎麼想?她也不知道這種事情意味著什麼?
第二天,王玲玲早早起床就打電話給韓月,問些有一搭沒一搭的話題,她實在不知道該不該問。
“喂,月姐啊,顧文什麼時候回來啊?我想找他忙我個忙。”王玲玲旁敲側擊,沒有直奔主題。
“他,他不回來了,他不會回來了。”韓月忽然變得小女人了,聲音顫微微的,不一陣便啜泣起來。
“沒事,姐,你等我吧。我過來陪你。”王玲玲明白韓月說什麼,也不再問,立即掛了電話,從六樓下到五樓韓月的宿舍。
她沒敲門,直衝了進去。
韓月坐在凳子上一個勁摸眼淚,什麼都不說。衛生紙一圈一圈,一團一團被撕下,又丟掉,王玲玲在一旁看著,也不說話,看著這景象一步步發生。韓月哭了一會兒,停了下來,喝了一口水。於是說:“沒事。顧文這混蛋有了別人了,我讓人耍了。”
王玲玲在一旁,答道:“事情不清楚之前,這也不一定。”
“不一定?好吧,我會找他要個說法的。他不是說後天回來嗎,看他回不回來。”韓月憤恨的說,言語裏不免有一些偏頗之詞。
王玲玲在韓月身邊坐下,拂拂她的背,安慰她。而此時,王玲玲的心中也是苦澀,因為這件事情對於這個一向特別崇拜顧文的人而言簡直就是信仰的忽然坍塌。有誰又知哪?向誰訴說呢?
周日,顧文回來了,帶了一大堆吃的,還有一些給韓月的禮物。那滿懷歡喜的臉上洋溢著久別之後應該有的激動,他在公司裏跑活動,備受崇拜不說,又有優厚的待遇,這幾天沒見,還胖了好許。
顧文在韓月宿舍樓下等韓月下來,他在心中演示了好多次自己將見到韓月的情景,也準備了好多該說的情話,仿佛這兩個人是初識,是初見一般。顧文像這其實是自己的錯,他荒廢著學業,荒廢著愛情,甚至荒廢著自己的一些東西。可是,為了自己心中的夢,這些又算什麼呢?他曾經暗暗下決心,把自己十年的時間規劃給了文學事業,他決意要花費十年來做這一件事。他喜歡籃球,但他可以為了文學去放棄籃球。就這麼簡單,他覺得,這才是自己心中的所愛,唯一的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