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伴隨著陳經扭曲猙獰的臉發出吼叫,銀白色靈力滲入,冒著紅光的眼珠漸漸光線黯淡。
“姐姐!我…”
獅身回到人身,兩隻前蹄變成兩隻手,後蹄延伸成雙腿,雙手按住太陽穴。
陳經清醒那一刻,自從戴上魔牌的每一夜記憶和正常時的記憶統統席卷而來,漲的他腦袋快要炸了,但隨之而來的愧疚感也充實著他的內心,別開眼,不敢看向子衿,俊美的五官中,那絲絲邪氣終於散去。
見狀,子衿輕輕走上前去,伸出右手,手臂的傷口仍在流血,輕輕撫上少年的修長直挺的背,一下一下,柔聲道:“陳經。”
少年蹲在地上,雙手抱頭,麵上全是懊悔。
“乖,陳經…”子衿也蹲下身來,“我不怪你。你能告訴姐姐,你這塊魔牌是從哪裏得來的嗎?”
少年捂住臉,肩膀不停抖動。哽咽的聲音悶悶的從手掌傳來。
“我…我也不記得了!”
“你再仔細想想?”子衿道。
“我…”少年捂頭,“好像是十一歲的時候,有一戶人家死了要下葬,帶了好多祭品,有燒雞燒鴨,還有個大豬頭。我跟隨他們去城西的一個墳地裏,然後他們走了之後,我去吃那個祭品。”
少年抽噎一陣,“然後那個墓碑上麵有一個深綠色眼睛的玉牌,很恐怖,它一直在看著我,我很害怕,就想跑。可是那個之前送殯的人回來看到我在偷吃祭品,要打死我,那塊魔牌就說話了,隻有我能聽到,它說隻要我把它拿下來戴在身上,它就可以賜給我強大的力量,然後我就戴了。戴上之後,我感覺渾身都是力量,那裏十幾個壯漢都打不過我。”
後來,我每天晚上都會變成怪物出去,我會不記得白天裏發生的事,也不記得我是誰,看到人的頭發我就想吃掉,第二天醒來我會在床上睡覺,隻是不記得昨晚做了什麼夢。
子衿輕輕撫摸著陳經的背,一下一下地撫摸,問道:“十一歲嗎?今年你多少歲了?”
“十四…”
“十四…”子衿呢喃,“三年了…”
話畢,陳經狠狠推開子衿,“姐姐,你讓我去死吧!我害了那麼多人!早該死了!”
子衿伸手拉住陳經,右手一用力,痛得倒吸一口冷氣,“嘶…”
聽到這聲音,陳經轉過頭來看,拉住他的右手一道長長的血痕尤為醒目,聲音不禁顫抖,“姐姐!你怎麼了”
“我沒事…”子衿放開右手,左手仍拉著陳經,淩厲的眼神望向他,“陳經,你是不是發瘋!”
被罵一頓的陳經無言起來,伸手輕輕撫上子衿閃躲的右手,眼神溫柔,“姐姐,你的傷是被我…”
“不是!”話未說完,子衿打斷,“不是你的錯,你也是因為那塊魔牌。”
望著陳經與自己差不多高的身子,“陳經,你沒錯,錯的是那塊魔牌,你不要這樣了好嗎?”頓了頓又柔聲道:“你想想,曾經那麼多次饑餓你都熬過來了,這一次你就不能熬下去嗎?為了自己也好,為了姐姐也好,你都不要輕易地放棄自己的生命,知道嗎?”
聞言,陳經鬆開手,低頭看著地下,不發一言。
“陳經,你看你的名字取得多好,陳經,曾經。人如其名,你就不能把這件事當成曾經嗎?姐姐不生氣,也不會嫌棄你,你雖然將別人頭發吃了,可是你沒有傷人性命,而且這都是在你不知情的情況下發生的。你……”子衿抓住陳經肩膀,“你的生命也是生命,生命來之不易,你不能就這麼輕言放棄,那是懦夫的表現。”
抬起他臉轉向自己,眼神明亮,灼灼有神,“你告訴我,告訴姐姐,你是懦夫嗎?”
月光照耀下,子衿的發絲呈銀,五官精致秀美,栩栩有神的明亮大眼,透著一股清新淡雅的氣息,淺褐色眼中的堅定使陳經為之一動,胸膛中不知流過一陣什麼樣的感覺,如飛翔於天般的澄淨自然,又似漂泊與茫洋海中的深沉寂靜。
不禁脫口而出:“不是!”
她揚起一抹笑,“大聲點!告訴我!”
“我不是懦夫!”
“嗯!好樣的!”子衿笑著用左手拍拍陳經肩膀,“跟姐姐回家!”
兩個人的身影,並列齊行,溫馨的走在銀色月光鋪滿的道路,這一夜,在這小城發生了什麼,無人追究,無人詢問,隻是那塊深綠色四方形玉牌上鑲嵌著的那雙駭人眼珠中的紅光再也不會出現,伴隨著明日第一輪的陽光,逐漸消逝,直至成灰,不再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