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月光如銀地點綴在兩人身上,德古拉攬著子衿入睡,一片溫馨。
“那天晚上……”
子衿開口,打破了夜的靜謐,“我是說在醫院裏,我聽到了你們的談話,你也是這麼攬著我,我以為你……”
德古拉伸出手指,輕輕地捂上她的嘴,“沒事了,已經過去了……”
躺了很久,背後傳來的灼熱的呼吸聲越來越不平穩……
“德古拉,你很難受嗎?睡不著?”
背後壓抑地聲音傳來,“習慣了白天睡覺,突然間晚上睡覺睡不著,沒事了,睡吧!”
“一珩……”語氣停頓了一下,“當時為什麼不把他變為血族?”
感到身後之人身體震了一下,而後低沉的嗓音從耳後傳過來:“他不會喜歡這樣的生活。”
呼吸聲漸漸平緩下來,子衿地恨意卻如滔滔江水綿綿不絕。
一夜無眠……
翌日,黎明的第一縷陽光到來,又是新的一天。
德古拉摟著子衿一晚上沒睡著,天快亮才起床,去地下室補眠,輕手輕腳地幫子衿壓好被子,走出房間,關上門。
下一秒,本應陷入熟睡的人倏然睜開雙眼,絕美的丹鳳眼不複往昔的柔和,變成了淩厲奪目的刺眼。
“叩叩……”
“哪位?”
低沉的聲音從門內傳來,腳步聲由遠而近,下一秒,門被打開,語氣帶著驚喜,“子衿?啊!”
隔空點穴,子衿看著眼神全身發麻而撐著牆壁的人,不發一言地走進門內,環視四周,心底浮起一波又一波的恨意。
俯下身子,冷眼相看,冰冷的聲音斥責:“拉美斯,你為什麼要抓一珩來?他隻是一個無辜的人類啊!他還那麼年少,你怎麼忍心?”
拉美斯聽完,一頭霧水,“一珩?是那個叫張一珩的男孩嗎?他怎麼了?”
“哈?他怎麼了?”子衿冷笑,“他怎麼了?他死了!就因為你!都是因為你把德古拉害得靈力全失,沒有粉鑽根本就救不了他!粉鑽就是一珩的心!他為了救他硬生生地把自己的心挖出來,你說!你是不是罪魁禍首!還有我,如果不是我告訴他,粉鑽能救德古拉的命,他也不會……他也不會……啊!”
子衿雙手緊捂住頭,一下一下地捶打著,“都是我!我才是害死他的罪人!都是我的錯!他就在我眼前死去!那麼活生生的一個人!就在我眼前死去!死無全屍,死的那麼痛苦!都是我!”
“子衿!”拉美斯強忍著全身發麻,拉住她自殘的手,“你別這樣!”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子衿狠狠咬上拉美斯伸來的手,全身發麻,手被咬著都絲毫沒感覺,像是麻痹掉了一樣,子衿咬到拉美斯手臂都出血了,才放過他,雙眼含恨。
“拉美斯,我要你償命!我要把你心髒還給他!等你死了,我……我再殺了自己下去陪他!”
見子衿已經發狂,拉美斯心底一驚,一把放開抓住她的手,趔趄著倒退了幾步,子衿從懷裏拿出一把小刀,惡狠狠地向他走來。
“很快的,一刀下去,不會很痛!”
拉美斯看著子衿幾近癲狂的動作,全身麻得實在是站不穩了,“撲通”一聲跌倒在地,口袋裏的一枚橙色的貝殼從中跌落,發出“哐當”的一聲響,在地上滾了一下,落在身後不遠處,反射著陽光發出璀璨的光芒。
拉美斯絕望著,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鋒利的刀尖上閃過一道白光,離他越來越近,痛意與絕望彌漫著他的整個心間。
“子衿,既然你想要我的命,那你就拿去吧!”拉美斯說完,閉上雙眼,“我愛你!”
久久不見刀刺下來,拉美斯迷惑地睜開眼。
見子衿一直怔怔地看著自己,呆滯的眼神又似穿過自己,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在他身後剛剛跌落的,離他不遠處的橙色貝殼。
回首見子衿還在一直望著貝殼,語氣帶著顫音,變得悲涼,解釋道:“那是我本想送你的禮物……”
子衿隻覺眼前一陣眩暈,世間萬物皆化為虛無,隻獨留她之人,還有那一枚通體泛橙,舉世無雙的貝殼。
豔麗的顏色就像煙火般絢爛,如一珩的生命般短暫耀眼,純淨如火,仿佛一切恩怨情仇都不複存在。
與她交織在一起的那些宿命,讓她疲憊不堪,卻又無從逃脫,隻能逆來順受。
罷了罷了,就算殺了他的人,挖了他的心,那又能怎樣?一珩也不能重新複活!那他與她的死又有何意義?不過是徒生悲傷罷了!而且,她死了,德古拉也會痛不欲生!
抬眼,似對對麵的人,也是對自己說:“我原諒你!”
橙色的貝殼,無力挽回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