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於耳邊呼嘯,婆娑的樹影不停向後倒退,直至很久,才感覺身子漸漸靠近地麵,腳底傳來一種踏實的觸感,兩人落在一處平坦的地上。
頭頂傳來風竛的聲音,似乎卻與平時不同,帶著絲嘶啞,似在壓抑著什麼,兩人相抱良久,卻沒有放開,感覺卻毫無不適,仿佛兩人本就該如此。
她怎麼會產生這種感覺?
子衿倏地一驚,腦海浮起德古拉蒼白的笑臉,局促地從風竛懷中出來,風竛似是被她碰傷了,發出一聲呻吟,她才正眼向他望去。
隻見他原本雪白如洗一絲不苟的衣袍上,被零零星星的血紅沾亂,衣服上也起了褶皺,使得整個人看起來也不使初見時的那般彬彬。 臉色也變得比之前蒼白,子衿問道:“你怎麼了?”
風竛抬眼睨了下子衿,複又搖頭,“無事。”
話剛說完,整個人便劇烈地咳嗽起來,手腕處的傷口見紅,血色布上衣袖,顯得有些嚇人。
子衿見狀,伸手一把將他的手抓過來,血勢更甚,不禁皺眉,“你怎麼樣?到底怎麼了?我剛剛看你和他打鬥時不是沒有受傷嗎?怎麼現在都出血了?”
“我沒事。”風竛收回手,很是不適應與她這般的親近,臉上浮起了一絲尷尬。
子衿卻是大頭蝦一個,絲毫沒有察覺出風竛的不同。
低著頭仔細看著他的傷口,說道:“你傷口不是很深,不過也要好好注意,我幫去買點藥撫上吧!還好傷口不深,要是深的話我也無能為力了。”
子衿隻顧一直說話,檢查傷口,卻絲毫沒有發現此刻風竛的異常。
風竛自方才中了欲毒後,一直沒有感覺不適,可就在子衿靠近自己的那一刻,低眉垂眸如此關心他的安危,他心底隱隱滑過一絲異樣的情愫,隻是說不清是什麼感覺。
她的發絲低垂,絲絲入扣,似柔風輕撫麵頰的舒適,又似有人在你耳邊嗬氣的癢感,軟若無骨,纖細修長的手指於他手腕滑動,感覺很舒服,還有一股她身上特有的味道,感覺很清新,又很怡人。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她的味道令他感到熟悉。與她的氣息很是相似,他不由想起那人。
那時,他還未修成人身,隻有靈識,連載體也沒有,隻能隨氣流運動而走,無依無靠,正如凡人所說的“煢煢孑立,形影相吊”,可他連影子都沒有,正是那日,因為她,他才機緣巧合地修成人身,法力大增,而她那一瞬間地綻放也在他心底留下了無比深刻的印象,無怪乎有凡人讚蓮為“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可在他心中,就連此也不足以表明他那一刻心中燃起的震撼與驚豔。
後來,也不知是因為感恩還是其他,當他聽到有關於她的事,便會留下來注意,聽到別人讚美她,聰穎明慧,他便淡淡一笑,聽到有人說她天生慧根,佛祖有意栽培她,他又是打心裏的為她高興,可高興過後又是暗暗失落失落自己與她的差距越來越大,直到後來,他才漸漸明白,他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了這個從未見麵的女子。隻可惜,她如斯綻放,卻不知這五百年來,縱使天上人間無數翩翩公子,卻隻他一人對她用情至深。
可惜現在他雖說已經在很盡心地追趕她的步伐了,可還是永遠追不上她,甚至她還不知道有那麼一個人,在背後愛著她。
隻唯獨一次,那日,王母娘娘於天庭舉行蟠桃會,他聽說佛祖有意帶她前去,隨即也化作本身,躲過照妖鏡而潛進盛會,隻是,佛祖於正中間,她有幸也與六界之中許多大名遠揚的神仙一同就坐,他不能再進了,否則就會被他們發現了,隻好在殿外遠遠地看著她的身影。
一身淡青色墜地長裙,麵容細致,大概是因為才修成半佛不久,模樣倒還是小女孩的模樣,可已經隱隱露出幾分傾國傾城之姿了,眾仙紛紛讚歎她的慧根與風姿,他聽了,明明與他無關,可他就是感到自豪。
麵帶傲然地看著她因第一次參加這樣宴會,而稍有局促,偶爾也會露出一絲鬆懈的笑意,小女孩的嬌態盡顯,他會心一笑。
看著眼前之人,麵容似乎與記憶之中那人重合,不禁遙想自己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她了,不知她現在如何?是否已經長大?身邊可有別人?因佛門不允許婚配,她還暫未有婚約,可以後還是一個未知數,白駒過隙,漫漫時間,她若是真有意中人,佛祖怕是也無可奈何吧?
正思至此,手腕上卻傳來一陣痛意,記憶回籠,意識清明。
“你沒事吧?我沒有弄疼你吧?”入眼的是子衿略帶愧意的臉,風竛垂眸,看了眼手,傷口已經敷好藥膏,血本來也止住了,可就是不知為何,又裂開來了,風竛抬眼睨了眼子衿,不作聲複又低頭,抿了抿唇,另一隻手一點,傷口便自動愈合了。
子衿呆呆地望著眼前這一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