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應昌將調未離、杜基常初接組長之時,韓熙光答應杜基常全力支持他幹事業,讓五組保持興旺。他將組長給殷顯文後,韓熙光便成了殷顯文的部下,幹群關係上與杜基常隔了一層。
殷顯文安排基地項目任務時尚未提誰幹誰得,韓熙光承擔了主要的機械設計,量大要求高、任務重。又答應了編寫班寨克程序並負責傳授,自己從零開始學,編寫教材,更不敢掉以輕心。
如此一來,韓熙光想幫杜基常一是夠不著,二是自己肩上的任務重,又沒有參加過“片帶邊緣控製器”的工作,能力也達不到。三是不願因自己的行為使組內分歧和裂痕擴大加深。故在具體工作上,杜基常幾成孤家寡人時,韓熙光看著他尋尋覓覓唉聲歎氣不歡樂,卻幫不上半點忙。其實原說的支持主要是參謀出主意、想辦法,達到全組乃至全室同心協力幹事業,這方麵韓熙光倒還能幫。可是,甄應昌走後,杜基常漸漸顯出如胡秋萍所說的“心胸狹隘氣量窄,誌大才疏利欲重”的德性,對不同意見是口不言而心怨,也讓人難以合作。弄得說話沒有人聽,辦事沒有人幫,一切都要泡湯。
申尚義和杜基常都十分欣賞、讚同並支持殷顯文的“誰幹誰得”,而以提高技術水準為重的韓熙光不肯恭維。既難同方向目標,也就難同道同心同德,分歧越來越大,裂痕越來越深。
杜基常很精明,牢記著金斯美不要放棄業務的教導,升副主任辭組長後仍抓住《片帶邊緣控製器》不放,作為自己的一畝三分自留地。“北京公交自動化、數字化”的項目放棄後,接了幾個都隻需要三四個人的“邊緣控製”和“張力控製”的單項。邊緣控製歸他,申尚義負責張力控製,舒禮銀也聯係得一項“邊緣控製”自己幹。
閑談中,殷顯文說“基地項目”意在練兵練功,金額雖接近百萬而賺頭卻不多,稍有盈餘而已,也就幾萬到十一二萬的樣子。通過搞這項目掌握計算機控製技術,再接更大、更高的項目,到時候大有作為、就不愁沒有錢賺了。
韓熙光倒是同意練兵練功的做法,誌在提高水平,幹事業,並不在意掙錢多少,能賺不虧本就行。煉成了精兵強將,就能打大仗、硬仗,搞高難的項目,作更大的貢獻,賺錢也就自然而然了。
胡秋萍聽後說了句“這麼大項目就賺這麼點兒,賺頭是少了點”。自此熱情暗暗減退,計算機漸漸不玩了,上滿了灰塵。
這日,杜基常和殷顯文商議。
片帶邊緣控製需要小胡去幫幾天忙,待這項合同完成後再回你這兒幹基地項目,你看行不行?
那怎麼能說不行呢!不過,殷顯文申明。
基地項目已經啟動,小胡承擔著工程的核心部分,很重要,不能耽擱時間太長,完成這項合同後必須馬上回來。
杜基常也答應了。與此同時,胡秋萍也找到殷顯文。
上次一二六一所的事杜基常讓我去幫了幾天忙,現在他又說需要我去幫幾天忙。我去幫他幾天,幫完了他就回來搞你布置的任務。
說過這話後,胡秋萍一頭紮進杜基常的《片帶邊緣控製》中,將基地項目置之腦後九霄雲外,直到退休也沒有幫完。
見胡秋萍長期不回,殷顯文疑竇叢生,問韓熙光。
小胡怎麼一心撲到《片帶邊緣控製器》上啦,我把基地工程的核心部分交給她,她怎麼不管不問了呢?
那天你說這個項目雖大,可賺錢不多時她曾說“這麼大項目就賺這麼點兒,賺頭是少了點”,莫非她覺得賺錢少而不願意幹?
嫌錢少你也該言一聲啊,退出的話也該向我說一下呀,怎麼就不辭而別,弄得我蒙在鼓裏,還在等她拿出方案來呢。
拿方案!
是啊,她負責的那部分,方案當然該她拿呀。
我當是你出方案,她負責實施的呢,要她拿出方案恐怕有些難,能實施別人的方案就很不錯了。不過,她可以叫何承靖幫忙,那也難。
她當時答應得可爽快、可響亮了。
那你就當麵問問小胡,問問她的方案做得如何?
胡秋萍私下也問韓熙光。
現在我沒有幹基地工程項目,殷顯文是不是不高興啊?
沒有見到什麼不高興,他在等你拿方案,準備啟動呢。
基地項目我幹不了,還是幹《片帶邊緣控製器》拿手。
那你可得趕緊向老殷說清楚,不然,會影響工作的。
那我就和他說說情況。
第二天殷顯文問胡秋萍。
小胡,你的方案做得怎麼樣了啊?
哎呀,這幾天忙,忘了和你說了,你交給我的任務太重要、太高深、難度太大了,非我力所能及,我實在幹不了啊!
我將希望寄托在你身上,將基地工程的核心部分交給你,是相信你的能力,你也信心十足。你可不能打退堂鼓、撂挑子啊!
實在、實在對不起,是我能力不夠,幹不了如此高深的課題,擔不了如此的重任,負不了這個責啊!
我問你進展情況,可不想看到你撂挑子,我相信你是能幹的,你當時也是爽爽快快、響響亮亮答應的呀。
當時不知深淺,現在知道了,也就知道自己幹不了了。我一個中專生,哪有那個水平和能力呀,真對不起!
你不能幹這一項,那你能幹哪一項?我重新給你安排別的,你說什麼適合,就安排什麼給你。
不不不,我的水平和能力有限,這項工程又是高精尖的,需要學計算機等新理論、新技術,我實實的幹不了,你還是安排其他人幹吧。
這項工程有好多項工作,機電全有,電又分強電和弱電,技術要求和難度也各不相同,總有適合你幹的,你挑一項、兩項都行。
我想幹我原先幹的,你這項工程太高深,我幹不了。
分配工作時你可是自告奮勇、爭先恐後的呀!
剛才說了,當時是不知底細,不知深淺,不知要學那麼許多新東西。現在知道自己幹不了了,覺得還是幹片帶控製比較順手。現在杜基常又叫我幫忙,也不好不幫呀,等我幫他一陣後,再來幫你吧。
噢,我明白了。
真的對不起,實在是對不起。
胡秋萍自知做的不大地道,平常說話音高聲朗、得意時咯咯笑。今天語言失去鋒芒,臉一陣陣顯現尷尬,怎麼也笑不出來。
不用不用,不必不必,人各有誌,不可強免嘛。
殷顯文沒有再言聲,滿臉不悅,回去將徐麗華數說一頓。
你交了個知心朋友,將我坑害苦了。分派任務時她搶了計算機控製部分,現在又突然不幹了。再找合適的人卻沒有了,幾個能幹這項工作的,不是有了別的工作,就是離開了本組。
真想不到胡秋萍竟是這樣一種人。
徐麗華也無可奈何。
幾天後,殷顯文問韓熙光。
胡秋萍對錢的看法如何?
在以前的言談舉止中,顯得挺大方、滿不在乎的,而現在的表現卻又令人困惑不解。接基地項目後,幾次聲稱堅決不再接收、不再參加其它任務,即使三年不拿獎金也要學計算機控製新技術,搞新項目。你也將基地項目的核心部分交給了她。聞說賺錢不多後,她就紮進杜基常的《片帶邊緣控製器》中了,置基地項目於腦後,前後判若兩人。
韓熙光略微思索了一會兒又道:
自全組會上定下“民品承包到個人,誰幹誰得”之後,胡秋萍就將基地的工程項目棄置一旁,專心致力於杜基常的“片帶邊緣控製”,與幾天前還勢不兩立的杜基常又火熱親密起來。並揚言“當然要大幹《片帶邊緣控製器》,杜基常也一個接一個地接新項目、簽新合同。
現在她幹的多是她一再表示不願接、不想幹的活,與她一起幹的也是她所鄙視、嗤之以鼻的人。我曾說過基地項目意在練兵練功、賺錢不多。自那以後胡秋萍的熱情大減,看來還是金錢在起作用,她是奔獎金去的。
我曾說過“誰幹誰得是製亂之道”。今日看來,孔方兄的魅力無窮,真是“鳥為食亡人死財,親情恩義全拋開。青蚨孔方阿堵物,助推諂諛上高台”,確實不可小視。士別三日,又當刮目相看哪!
又幾天以後,胡秋萍告訴韓熙光:
這幾天氣兒大不順。唉,跟杜基常幹活,氣兒就沒有順暢的時候。
你們現在不是合作得很好、挺融洽的嗎?氣兒怎麼又不順啦?
誰說我和他合作得好啦,你聽不到經常吵架嗎?
恕我直言,你們兩個吵架確是不少,那隻不過是……
“打情罵俏一類”到了口邊,覺得不大好,頓住了。韓熙光想,你胡秋萍拆了殷顯文的台,複又投到杜基常的麾下。和苟興旺隻是一個隨從不同,你至少能做得小一半的主,杜基常似乎的確少不了你。
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