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間操,韓熙光去小花園散步,迎麵撞著白鳳芷,聊了幾句後,白鳳芷悄悄問,你知道老殷去室裏告狀說了你許多壞話嗎?
不知道,我看不慣匡全正,看不慣他與匡全正鬼鬼祟祟,嘰嘰咕咕,知道他對我意見不小,但想不到他會告狀說壞話。
老殷跑到室裏對老錢說你不服從安排,與匡全正鬧矛盾,不配合他的工作,什麼都不想幹、不願幹。他向老錢表示,說你不合作,留在攤內無益,表示從那日開始你就不再算攤子內的成員。
殷顯文和室裏都沒有給我露一絲風,長時間不通知我參加攤內會議和活動,我隱隱約約感到發生了什麼,沒有吭聲。我雖鄙視匡全正,感覺殷顯文非正派共事之人,然從未不服從分配、不做工作。是他方案出不來,安排不出工作,我才無事可做。前幾天讓我搞《多功能可編程控製器》又確非我所能。
我清楚他安排不出你的工作,沒有方案無從著手啊。我的工作他也安排不出,那《多功能可編程控製器》也叫我幹的,我一個人哪幹得了啊!
我確實討厭匡全正粗鄙狂妄無教養,殷顯文早有所感,而他們倆形影不離,關係很鐵。我又曾告訴他錢述宗介紹我去《星空》任編輯的事,他感到我想離開,故而先告狀,壞我名聲。待在這樣的攤內,與這樣的人共事,既無前途,又別扭不舒心。不如順水推舟,不費口舌,不撕破臉皮就分道揚鑣、離開是非之攤。順理成章到別處盡自己的能力為國家做點有益的事倒是好事。
看來他自以為得計,卻正中了你的下懷。隻是你走了之後,我的日子會不好過的。你在時有你說公道話,他們倆不敢太放肆。
我走了,攤內幹活的就剩你一個了,諒他們也不太敢得罪你。真把你也逼走了,剩下一個司令和一個狗腿子,沒有幹活的,這個攤攤怎麼撐下去!
反正兩個擠壓一個,我的日子不會好過的。
韓熙光建議她隻幹活,不爭論,安排什麼幹什麼,又安慰了幾句。白鳳芷走了,韓熙光默想了一會兒,到小花園散步聊天去了。
當時韓熙光處境尷尬,特想離開那是非之攤。可真離開了,一時又沒有落腳之處,心中鬱悶。有朋友建議說“你與祝凱運交誼深厚,何不問問,轉換轉換門庭,去去晦氣”。韓熙光自思若去求祝凱運,大概不會拒我於門外。然我之所學不對門路,且祝凱運雖有些才華,卻好逞能示強擺勝,常有言過其實之時、之處。另外,功利心也重些。
不得已,韓熙光去找周大祥,這可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為自己的工作來找這位手握全所之權的朋友。一開口周大祥就滿口應承。
所辦公室主任缺人,你去擔任。
你真官僚,我是普通群眾,非黨員,這個職位自然不合適。
資料室主任將退休,你可以去接替。
你真是一把手,給安排的全是當官,又都是正職,不是我幹不了,而是非黨員擔著不合適。
你先以副的名義擔著,我們不安排正的,你同時提出申請。
這個嘛……,韓熙光依舊遲疑,但為擺脫困境,隻得勉強同意後一項建議,相約等到所長自基地回來再聽消息。
周大祥以前和自己關係不錯,這又是第一次為工作求他,韓熙光也不抱什麼希望。當官並不是自己的所求,當年杜基常請他當副組長就一口謝絕了。不過作為擺脫困境的跳板,也隻好等待了。
與此同時,繼續向室裏提出進修的要求,國家有進修的政策。他明白錢述宗不會讓自己去進修,要求是象征性的,是為離開。
就在等周大祥回音之際,幾天後的一個下午,舒禮銀十分難得地走進一二二一辦公室,他並沒有坐到自己的位置,而是坐到了韓熙光的對麵。
怎麼樣?這幾天過得好嗎?
若非先得了白鳳芷的信息,這話會讓韓熙光莫明其妙,他知道舒禮銀要說什麼,裝做渾然不知。
怎麼突然問這個,還是老樣子,既沒有什麼好事,也沒有壞事。
最近都忙些什麼,我看經常隻有你一個人待在辦公室看書,寫寫畫畫的。
噢,我一般都是這樣,有工作時忙工作,沒有工作或幹完了時就看看書報,寫寫筆記感想之類,沒有其它愛好,隻好如此。
最近工作忙嘛?
正是沒有什麼工作,所以才看看書報,寫寫畫畫的。
殷顯文都安排你什麼工作了。
二號試驗台剛剛決定改造時他讓我搞總體設計,我答應他他的方案一出來就動手設計。後來又催了我幾次,但總變成我催他拿出總體方案,後來就不再催、也不再問了。
看來是他的總體方案沒有拿出來了。
也許大概是吧。
那二號台的改造進行得如何?
恐怕沒有什麼如何。總體方案尚且沒有,能有什麼進展?
可聽說經費到花了不少。
肯定是花了,但到底花了多少,我不清楚。
你一個人待在辦公室,他們幾個呆在二號樓一00八試驗室,那試驗室原本是你們做試驗的,前些時候你也待在那裏,怎麼又不去了。
我比較喜歡安靜,前些時候這裏鬧哄哄,那裏安靜,我一個待在那裏看書比較好。後來他們兩個去了,再後來白鳳芷又去了,就不像我一個人那樣安靜了。而這個地方桌椅雖多,他們基本不來,你也不來,就杜基常、胡秋萍他們幾個常常來,又常常不在,離我又遠些。如今天一樣又常常成了我一個人的場所,安靜程度與那一00八調了個個兒,我圖安靜,所以就不大去那邊了。
現在殷顯文還給你布置工作嗎?
剛才說了,以前他要我幹二號試驗台的總體設計,他催我時總會變成我催他,後來不再催了。上次又要我在三個月內拿出《多功能可編程控製器》,根本沒有可能,我謝絕了。此後再沒有給什麼工作,大概沒有什麼事可幹吧。
那麼攤子內的事和你商量嗎?攤子內開會找你參加嗎?
以前開會是找我的,他主要是和匡全正商量,有些事也偶爾和我商量。我的看法和意見他們不大看重,多不接收。我也不爭論,隻是讓我發表意見時才談談看法。近來有一段時間沒有找我了,我也不管那些事,不找我,我就看書做筆記、讀報想問題,處之泰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