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攤後韓熙光徹底不去二號樓一00八試驗室。殷顯文丟了組長後更少來一二二一辦公室,來了都要和施慧敏聊聊,施慧敏對他印象挺好。杜基常常常來一二二一,待的時間越來越短,經常隻是象視察一樣轉一轉。舒禮銀基本在二二0一試驗室辦公,隔一兩天來看看他的新成員施慧敏和韓熙光。
今日碰巧,杜基常和舒禮銀同時到辦公室視察,整個辦公室隻有韓熙光和施慧敏兩個人在那裏看書,胡秋萍和黎元亮在焊線路板。
韓熙光是這間辦公室的常客,他原本也常打牌消遣消遣。後覺得太耗時間,漸漸就不玩了。轉而看書、看報,間或也寫寫東西。
施慧敏是新分來的碩士,認識的人沒有幾個,和韓熙光一樣,是這辦公室的常客。二人能聊些工作、學校和家庭生活中的事。相識時間雖不長,卻相當投緣談得來。
辦公室顯得非常寂靜,舒禮銀問了問施慧敏情況,與韓熙光聊了幾句工作上的事後,轉向了杜基常。
老杜,你們什麼時候搬家,搬家之事規劃得如何?
無處可搬。
那有何打算?
既無處可搬,哪還有什麼打算?我準備離開機電所,正在打報告。
你將話題扯遠了,我管不了那麼許多許大,我隻想打聽打聽你對這間辦公室有何打算。
這間辦公室!你指的是這房子?你想將我們攆出去,讓我們離開,是不是?
你想到哪兒去了。你們雖然去了公司,好歹我們一起共事好幾年哪!絲毫沒有攆你們的意思啊!
那你是什麼意思?
我是說你們既然無處可搬,搬不了,那這樣三個攤子的人員摻渾雜在一起,相互影響較大。我的意思是能否商量商量,稍稍挪動挪動,歸攏歸攏,使各攤的人相對集中、相互之間的影響減小一點。
好啊,那太好了,太好了,我早就有此打算了。隻是已經離開了這個室,難以啟齒、難以啟齒啊!
離開了也沒有人將你們當外人看哪!為了各自的工作都少受些影響,所以我想還是搬動搬動的好。
我同意,完全同意,舉雙手讚成,你就規劃吧。
你先不要太高興,我現在隻是打聽打聽你的意見,還沒有與殷顯文和朱春培商量過。搬,有兩個先決條件,那就是必須得到殷顯文和朱春培二人同意 ,他們有一人不同意,就搬不成。你應該知道他們對你我都有些意見,我也指揮不動他們,更不能搬動他們的東西。
稍停,舒禮銀又道:
你知道,你們去公司後,剩下的兩個攤子並沒有能合起來。去年雖然名義上重組了一下,其實和以前完全一樣。隻是朱春培和老韓調換了一下攤子,我手下又增加了這位小施碩士,那一攤完全不在我管轄之下。此外,你也知道,朱春培和殷顯文都不大好說話,又都對你我有意見。所以,你不要高興得太早。
那好,我這裏也需要做工作,小胡,小郎,苟興旺等也需要讓他們知曉,征得他們的同意才行。不過,你可以先行考慮考慮搬的方案,規劃規劃。
這到可以先行一步,反正不動室內的東西,那我們現在就一起規劃規劃。
舒禮銀和杜基常兩個人肩挨肩圍著室內的桌子轉了幾個來回,東指西劃,如何分割、安排才恰當。二人相互謙讓,分歧不大。
韓熙光一直看自己的書,寫自己的東西,始終沒有插一句話,甚至沒有抬頭看他們一眼。不過二人幾乎所有談話都進了他的耳廓。
施慧敏更是置身事外,隻看自己的書,編自己的程序。
胡秋萍也極稀有地沒有插話,和黎元亮小聲地邊焊板子邊聊。
第二天上午十點左右,杜基常興衝衝來找舒禮銀。
小胡、苟興旺和小郎他們都很通情達理,對重新調整座位沒有什麼意見,隻希望早點搬,早點安定。你看我們什麼時候搬?
小胡、小郎和苟興旺的工作好做,我卻遇到了麻煩,殷顯文和朱春培的工作一個也沒有做通。殷顯文躲著不見麵,明顯是不願意。朱春培更是大發雷霆不同意,語言難聽。看來,暫時搬不了。
原來舒禮銀在和杜基常說過之後 ,便先找殷顯文,再找朱春培。殷顯文嘴說“我無所謂,怎麼都行”,可就是不明確表態。再找他時就怎麼也找不到了。其實這次所謂的調整動不到殷顯文的辦公桌,隻動到他的幾件東西。而那朱春培是一跳十八丈高,“杜基常不作人事,在常州、無錫搬弄是非,造了我許許多多的謠,將我說得一錢不值,還往我頭上栽贓,今天又想讓我搬了讓他稱心如意,不可能,辦不到,我偏不搬,看他能把我怎麼樣?”
這次如果調整,也動不到匡全正,他在一旁慫恿。
對,就是不能讓他們稱心如意,還能什麼好處都讓他們得了,他們既去了公司,掙了大錢,就該讓他們從這裏滾蛋才是。不搬,不搬,就是不搬。要搬,就讓他們滾蛋。
舒禮銀碰了釘子,隻好對杜基常說明情況,工作沒有做通,暫時搬不成。
杜基常聽了舒禮銀的陳述,沒有說什麼,轉身走出了房間。約莫半個多小時後,氣喘籲籲地回到了一二二一。這下可就聲高氣粗、得理不饒人了。那態勢,那架勢,從未見過。
我找了你們書記了,他說可以不管他們,先搬了再說。
那我可不敢,我也不能幹這種事。殷顯文和朱春培這兩個人,我得罪不起。若是能得罪他們的話,也就無需聲明在先了。一個是你曾將組長讓給的,一個是你從工廠當人才挖來的,你應該熟悉他們。
你們的書記都說了,可以不管他們,先搬了再說嘛。
書記可以說不管,我卻沒有這麼牛氣。既是書記說了,那你就讓書記來負責,我沒有能力幹這種事,負不起這個責任。
你這不是開玩笑嗎?
杜基常失態,氣勢洶洶地嚷叫起來。
我們的工作做通了就一定要搬。你先不要管殷顯文和朱春培,現在就搬,搬了再說。
我膽子小,組長也才當了三五天,而且隻能管兩個人,資格也嫩。殷顯文不屬我管,朱春培不服我管,沒有他們的認可,我不能動他們的東西,那怕是一支筆,一本書,我也不會去動他們的,不會給它們挪動地方。要動,你去動,或者你讓武書記來動。
你這不是開玩笑嗎?我們的工作都做通了,卻又不搬了。不行,一定要搬,今天晚上就搬。
杜基常氣急敗壞,十分囂張,韓熙光與他共事數年,沒有見過如此,分開後又在同一個房間相處了兩三年,也沒有見過如此囂張氣焰。可惜,已經不是這裏的把頭了,縱然聲色俱厲,威力卻幾近於零,隻是暴露自己蠻橫而已。
舒禮銀知道厲害,不肯就範,冷冷地對他道:
你要搬,我也管不著,但不幹我事。
雖然利欲熏心,卻也外強中幹、色厲內荏,杜基常愣在那裏,眼睛直勾勾的不知所措。
一直在畫圖的韓熙光聽了二人的爭論,看到二人僵在那裏,想給排解排解,緩和氣氛,便對杜基常道:
老杜,你原來是這個室的副主任兼這個組的組長,離開的時間並不長。而且關係離了,地方位置卻並未挪動,故而應該知道殷顯文和朱春培兩人的情性。沒有他們的同意,如何能搬動他們的東西?如果不動他們的東西,不需要他們挪動地方,尚可以。現在搬動最大的卻是他們兩個,不僅要他們搬東西,還要朱春培挪動位置,不得到他們的同意就完全行不通了。你看他們幾次都回避不見,就一清二楚他們的意圖了。硬行強搬,一是老舒尚沒有這麼大的權力,二是也沒有必要因此引起糾紛矛盾和爭執,使本已不融洽的關係雪上加霜,增加不和。我想假如你現在還兼任這個組長的話,也不會這麼幹的。
那你們怎麼不先商量好了再和我提搬家的事,這簡直是開玩笑。
杜基常依舊抓著那根並不存在的稻草胡攪蠻纏。
若是老舒和你商量時沒有提這兩個先決條件,那是開玩笑。但他在與你商量時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告訴了你有這兩個前提先決條件,即要做通殷顯文和朱春培的工作才能搬,那就不是開玩笑了呀!
就是開玩笑!
杜基常蠻橫地強詞奪理。
那你當時為什麼不說?
現在說也不晚,當時說就商量不成了。
哎呀,老杜,你看你說的是什麼理由?你既然現在說都不晚,那老舒當時說就晚了嗎?你既知道當時說了就商量不成了,那你不是存心鬧別扭嗎?當時說的時候你沒有表示異議,現在這兩個條件都不具備,自然是不能搬,應該待條件具備了再搬啊。而且你自己也做了胡秋萍她們的工作,隻不過你的工作做通了,而老舒的工作沒有做通罷了。做通和做不通都是正常的,沒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不值得如此劍拔弩張的。
我不跟你講,我就是要搬,今晚你們不在,我們就搬。
聞聽此言,舒禮銀不由也動了氣。
哎呀,杜先生,我可是認識你了,如此的蠻不講理。你怎麼這樣盛氣淩人、蠻不講理?我當時跟你說的清清楚楚,有兩個先決條件,你當時並沒有異議啊!隻是說你也要做胡秋萍和郎玉海他們的工作。現在卻又這般蠻橫,你要搬,你就搬好了,不幹我事。
韓熙光聽了,鄙夷道:
哼哼,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哪!想不到我們的副主任兼組長去公司兩年長膽識和才幹啦,敢於在昔日的部下麵前耍橫玩刁撒潑了。你既這麼有膽量,又何必要到晚上,現在就搬好了,量你也不敢。
杜基常僵在那裏,不再做聲,胡秋萍從裏麵走了出來。
你們不要吵了,好好商量商量嘛,幹嘛要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