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事幹部處處長馬朝旭將後勤行政處處長姬登科未在本所工作一天的妻子安排在本所退休,拿退休金外還享受各種補貼。在院裏從所裏調幾個辦事員時,又將姬登科無業的兒子以本所職工的身份調入院部某部門作辦事員。兩件事都做得詭密,無人知曉。
艾道奇述說著,冷豔芳問:
有這等事?簡直是天方夜譚。
姬登科是轉業幹部,馬朝旭是工農兵學員,都是餘天民走後周大祥提拔的。二人狼狽為奸,在各自的職權範圍內為對方謀利益。姬登科想在分配住房時報恩,不想分房委員會進了兩個職工代表,礙手礙腳不同意,不敢太放肆。
馬朝旭沒有分到想要的住房,怪罪到姬登科頭上,便又將他自己一手操辦的這兩件事暗暗抖落出來,引得全所議論紛紛。有人反映到所裏,周大祥怕引起全所公憤,鬧個風雨滿城。讓馬朝旭將姬登科的老婆退回原單位,馬朝旭答應馬上就辦。姬登科的老婆回原單位退休,減了不少收入。姬登科請求周大祥和院裏疏通疏通,不要辭退他的兒子。辭回來,聲名狼藉,機電所不好安排。周大祥設法疏通,滿足了他。對此,姬登科恨恨哪可論,他也不是省油的燈,隨將馬朝旭吃請與收禮之事抖落了一些出來。
韓熙光見聊友們在那裏議論紛紛,談笑風生,緩步踱了過去,艾道奇述說著,眾人聽著,補充著,各呈所見所聞。
這個王八蛋既是狗屁不通又不幹人事,還欲壑難填,不給送禮就不給辦事,為機電所招攬了一幫草包公子和驕嬌小姐。自己職工的事拖著不辦,卻去為他人做嫁衣裳謀利益。
鬱山你總愛激動,他又什麼事沒有給你辦?
我哪有什麼屁事需要他辦啊!是水揚波的女兒,院裏將她安排到我們所,馬朝旭愣是拖著不辦,不給安排工作。
水揚波就在不遠處,被眾人叫來問有無此事?
我女兒大學畢業分配時,《星月工程研究院》從學校要過來,分配給五所。可到本所報到後,人事幹部處久久不安排工作。後來,我碰到馬朝旭問他,“我女兒是你們從院裏要來的,為什麼不給安排工作,如此刁難?是何居心?”他說不是刁難,沒有居心,是一時沒有適合的位置,正在研究解決,你白拿工資還不好嘛。
路經的文碧璿、夏碧蓮聞聽後停住腳步,告訴眾人。
聞聽人說,大學生分配到我們所來是要進貢的,要送禮才給安排,送大禮就給安排好的工作。
我也聽說了,可我哪有這閑錢養狗,又非無處可去。不安排我就另找別的出路,要我送禮,休想。
你兒子今年也畢業,送禮了沒有?
你這老鄉還不清楚!一提送禮餘天民就發雷霆,我也不同意。
兩個月後,馬朝旭找到我假惺惺地說,“有一個好位子,特為你女兒留著,希望她來報到。不然,孫主任的兒子會占的”。我告訴他,“我女兒原非無處可去,院裏調整調配到三所,上班月餘了,多謝你費心。”馬朝旭略顯尷尬。
水揚波告訴大家後夏碧蓮道:
院裏從他那裏將人劃走了,他都不知道,你們說可笑不可笑。
他哪裏是真不知道,是假意來賣乖巧和推卸責任的。
韓熙光見鬱山、淩鋒、郭林、冷豔芳、封雨竹等對馬朝旭是一片貶斥之聲,便將要挾梁玢和報複五室的事說了,眾人又議論開來。
馬朝旭平時無所事事、喝茶聊天,一到畢業生分配可就門庭若市,請他幫忙安排子女和自己找工作的絡繹不絕。
在馬朝旭的把持下,機電所快變成封建莊園了。現在一家兩代同在機電所的不可勝數,三代的也為數不少,真有點象報紙上說的“父為處長兒科長,孫子倒茶爺品嚐;婆媳背對背,公媳麵對麵;夫妻隔牆坐,姑嫂分兩邊”。現在有一家三代四五個在本所工作的,節日分發東西時有幾個家庭得用汽車裝了。
這很有點封建莊園的特色,現代化先是家族現代化。《星月機電研究所》的特色是假老九統治真老九。
何謂假老九統治真老九?
你看機電所職能部門的科處長除後勤行政處處長姬登科是轉業幹部外,馬朝旭、洪邁鼎和物資器材處處長蔣德利、宣傳處處長印子章都是工農兵學員,隻有教育處處長方宏謙和質量處處長熊士元不是。科長是工農兵學員的更多。而且多是些文化水準低、業務能力差、在研究室幹不下去的。那馬朝旭的文化水平連初中都達不到,洪邁鼎頂多是高中水平,蔣德利、姬登科介於高初中之間。就腹內知識而言,這些人夠不上老九標準,豈不是假老九統治真老九。
洪邁鼎我略知一二。此人到本所後與我同室不同組,在室裏待了一年不到。對技術一竅不通,對科研不感興趣,討論技術問題一言不發,議論時事政治滔滔不絕。他自知不是搞科研的料,謀求調到宣傳科,後又調到科技管理處。從此官運亨通,由副科長、科長、副處長、處長,馬不停蹄一路飆升。
科技管理處是管理科研生產的部門,科研課題要他們提出,任務要他們分派和下達,科研進度要他們掌控與協調,是機電所的關鍵職能部門。交給這樣一個人,豈不懸乎。
洪邁鼎自己水平低下,又領著一班護士和保姆在那裏瞎指揮,能將全所的科技生產搞好?他們是隻知道吊短線、吃回扣,開長會,擺宴會,做報告放空炮,報虛功分實惠。
你說保姆和護士是怎麼回事?
噢,洪邁鼎手下有一個科員孟小玉,原是醫務室的護士,通過關係調到科技管理處任來往信件和資料管理員,兼負責接待、安排酒樓賓館等等。科員麻芝芹原是幼兒園教師,也調到科技管理負責統計項目登記、製作報表,也兼負會議安排接待等等,等等。
這兩個也隻能算冗員而已,無礙大局。
另有一個許光瑩的科員,高中畢業,是前副所長李球祿的女婿,負責外協加工。可機械圖、線路圖一概看不懂,自然不知道疑難關鍵之處,經常隻有抓耳撓腮的分兒。經常上當受騙,花了許多冤枉錢,所以他外出總要設計人員跟隨陪同。
周大祥新提的副處長侯斯圖,倒是個正規大學生,工作不到一年就提。科技名詞知道不少,深入一點就茫然,半竅不通,遇到問題瞎抓抓瞎。人又輕飄浮浪,油腔滑調,科研生產胡幹亂支、賬目一塌糊塗,不到一年幾十萬科研資金不知下落,屁股肯定不幹淨。
你看這樣一幫人能將機電所的科研生產管理好嗎?幸好還有幾個老科員管理著幾個型號,才不至於完不成國家任務,就這樣也三災六難的,經常吊短線,出事故。
是比較難。對了,科技管理處原來有一個副處長曹夢倫,有一段時間沒有見,後來怎麼又成了體製改革委員會主任了。
曹夢倫,韓熙光對他比較了解,他們在一個組好幾年。
其實,我對他了解也不多,隻知道他是某軍事院校畢業。他們進校門便參加“四清”運動,“四清”回校時文化大革命便開始了。直到畢業,他們幾乎一天大學的課也沒有上。分配來所後,有部分六九、七零屆的回校複讀。曹夢倫因正在鵲橋會上忙於結婚生子,將整個複讀期都擔擱了。故他雖有標標準準的名牌軍事院校文憑,其實完完全全是個高中畢業。他既不懂機械,也不懂電子,在研究室隻能打打雜、做輔助工作。後來科技管理處要人,一般人都不願意放棄專業去搞關係學。曹夢倫沒有什麼專業,應招去了科技管理處,作副處長諸楓橋的副手,任周大祥那個型號的經濟管理師兼調度。要錢要物要人都是周大祥說什麼,他就向上要什麼,比較認真、及時、周到。受當時黨委書記鄭遙朋好感和信任,破格提為工程師。後又得周大祥重用,曾欲將其破格評為高級工程師,奈因水平差的過大和待破格的太多而未成,就提為科技管理處副處長算作補償。周大祥與餘天民龍虎鬥後,周大祥欲提升他為處長,後因其名聲直貫院部,被院裏調去任某公司經理,所以才提升了洪邁鼎。至於曹夢倫後來怎麼又回機電所當上體製改革委員會主任,我就不知道了,得問淩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