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多少,上善若水,不語傳流星;
即別離,斷腸回首,夜夜淚偷零。
三天的假日對於雲麗來說是乏味的,就像白開水一樣,透明的、潔淨的讓人容易發現自己的可惡之處。她再也沒有單獨去過東廂房,雖然那裏每天都有人站在門裏切切地等著她,細盼聆聽著她的腳步聲。但她知道,與那個人之間的雷池,生還與滅亡的結果,取決於她“向前”還是“後退”一步。那麼,與其兩人粉身碎骨,不如一個人忍受炮烙之刑,如此,至少那個他還是完全的,而自己在道德麵前,也不會淪落,成為一個罪大惡極的“囚犯”。
三天時間,她做完了一半的暑假作業。除了吃飯、睡覺,看書和學習成了她一慣的手段,用來轄製自己遊蕩不羈的心。嚇得母親以為她病了,考完試還半宿半夜的用功。她隻告訴母親,自己得了一種不是病的病,叫“學習症”。
明天就返校了,一半欣喜一半憂慮。隻有在學校裏,才會覺得自己是有用的;隻有學習,才能讓自己的心不會無辜的四處飄蕩;隻有考出好成績,才能原諒自己某時的“無所事事”。
“小麗,我明天壓點高粱麵,你去吳奶奶家借他們的細羅用用。”母親在外屋忙著淘米。
“知道了。”雲麗懶懶的合上書本,從縫紉機旁站起來。
走過東廂房的時候她放慢了腳步,忍不住張望開著的窗子,沒看到雲天便歎息著快速離去。卻不知,此刻的雲天正躲在牆角處默默的凝視著她。
來到吳奶奶家,直接進了小院,院子兩邊都是籬笆杖子,裏麵的黃瓜、豆角爬滿了架,將架子壓得低低的。柿子和辣椒已經熟透,黃的、紅的掛滿枝秧。果實的味道香飄滿院,杖子邊還種滿了不知道名字的花,白的、粉的、黃的、紅的,大朵的、小朵的,好看至極。
雲麗進了院子便喊:“吳奶奶,吳奶奶。”
“誰啊?”從屋子裏走出來一個陌生的男孩,十六七歲的年紀,清秀整潔,上身著暗紅格子襯衣,下身著從鎮上的商場裏看到過的牛仔褲,還戴了一頂深米色的前進帽。
看他這身裝扮,雲麗就知道,應該是吳奶奶的孫子了。全村子隻有吳奶奶的兒子考上了大學留在了市裏,有了份光耀門楣工作,還娶了一個家庭富裕的大學生媳婦。
“我找吳奶奶。”
“奶奶剛出去,你有事?”男孩問。
“我想借細羅。”
“什麼?”
“細——羅。”雲麗重複著,還用手比劃了一下。
“對不起,什麼是細羅?”男孩不好意思的笑笑。
“就是羅麵的那個東西。”
“噢,噢,我知道了,你跟我來,我拿給你。”
雲麗跟著男孩進了吳奶奶家的偏廈。
“是這個吧?”男孩遞過來一個。
“不是,這是小篩兒,太粗了不能羅麵。”
“不能羅麵?那,一定是這個。”
雲麗笑著接過來,“對,是這個,謝謝。你告訴吳奶奶一聲,明天用完了就還回來。”
“沒事的,拿去用吧!”
雲麗拿著細羅往外走,男孩忽然追了出來,“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我叫水澗洵。”
“我叫雲麗。”
“好,雲麗,再見。”
送到大門口,看著雲麗走遠水澗洵才回的屋,繼續看他的金庸。1097
雲麗回到家,正碰雲天從東廂房出來也去正屋。
“回來啦。”雲天說。
雲麗“嗯”了一聲,獨自走到前麵。
“來來,快,吃飯了。”母親招呼著。
一家子人圍坐桌前,弟弟妹妹照樣挑大碗的,這成了他們改不了的不良習慣。
“你們明天就返校了吧?”母親問。
雲麗和雲天同時“嗯”了一聲之後,愣愣的相互望著對方,然後又迅速的假裝吃飯。好像這種出其不意的共同回答,刹那間將他們緊密地係在一起。
“二嫂,我有事想跟您說。”。
“有什麼話,盡管說,我們是一家人,別見外。”
“等返校之後,我想去找爹和二哥。”
“找他們做什麼?”母親有一些驚詫,雲麗也一樣。
“我這麼大了,不能光靠著爹一個人掙錢。”
“可是——”母親遲疑。
“沒什麼可是的,二嫂,我知道,即使爹不掙錢,你和二哥也會供我把書讀完,但是我已經長大了,有些事情,我得自己去做。”
母親歎氣,知道拗不過雲天。“那也好,打算什麼時候走,我好給你準備準備。”
“明天返完校,後天就走。”雲天堅定的表情。
一旁的雲麗驚愕之餘,沒說什麼,撂下剩餘的半碗說吃飽了,就一個人去了西屋。
“用這麼急嗎?過幾天不行嗎?”母親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