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星頂月金秋忙,紙上梨花費思量。
孤影徒留黃葉落,隻手拾起滿地傷。
秋忙之際,人們像打了激素,不知勞累,早出晚歸。看著沉甸甸的籽粒,他們喜上眉梢,樂在心裏,忙了一整年,盼得就是這樣一個秋天。
天還沒亮,就聽見東廂房的磨刀聲,雲天借著昏暗的燈光用指甲試了試磨好的鐮刀,滿意的笑了。
雲麗已將飯菜端上桌,順便叫了一聲還在蒙頭大睡的雲霞,然後又把雲南連人帶褥一起推到炕裏。
“別吆喝了。老姐,再讓我睡五分鍾。”雲霞央求,把被子蓋得更嚴實了。
雲麗沒理,又到外屋拿起笤帚掃地。母親喂完了豬雞正在洗手,雲天拿著三把磨好的鐮刀也來了正房。
“都磨好了?”母親問。
“嗯——”雲天點頭放下鐮刀也去洗瀨。
“今年收秋,還多虧了雲天呢,要不然很多事情又得麻煩你二叔他們。”母親自故的和雲麗念叨著。
雲麗沒答話進屋裏把飯盛好擺開。母親坐到炕裏又推了推雲霞,“你這個丫頭,除了有些懶,樣樣都好。”雲霞隨著母親的推動“哼哼”了幾聲,還是不起來。雲麗一看掛鍾,都好幾個五分鍾了,看來這丫頭是不想上山了。
雲天洗完手也進了屋裏,見雲霞還沒起床,便和雲麗相視而笑,他們都能理解這個懶丫頭。
雲麗和雲天快速的吃完就先走了。他們多幹一些,母親就能少幹一些。父親不在家,母親一個人太辛苦了。
外麵黑擦擦的,空中星光閃爍,大半個月亮懸在墨藍之中,空氣中的冷分子讓人刹間清醒,雖然穿了夾襖還是覺得不暖和。
“冷嗎?”雲天拎著兩把鐮刀。
“不冷。”雲麗的一隻手被雲天牽著,另一隻手縮在袖筒裏。
都說在黑暗中趕路,總會覺得路長,但在雲麗感覺卻不是這樣,他們很快到了田間地頭。雖然和雲天可謂是朝夕相處,但不知道為什麼,時刻覺得離別在即。她時常被這種感覺所困擾,甚至她不知道怎樣表達給雲天,或者她更願意一個人承受這種難言之苦。
“給,戴上手套,不然割一會,就要磨起水泡了。”
昏暗中,雲麗接過手套戴上,“你的呢?”
“我不用戴,我一個男人還怕磨水泡嗎?”說著雲天貓下腰揮起鐮刀,嚓嚓嚓的割切聲聽得出這個男孩的力量,或者在喜歡的人麵前他早已把自己當成了一個男人。
晨星退去,天與地之間呈昏暗混沌的狀態,萬物逐漸成形,成熟的穀子與人一般齊,黑壓壓的一片,放眼望不到邊。雲麗容不得自己再去多想什麼,眼下幫母親早點收回莊稼是最重要的。
在所有的莊稼裏,穀子最難收割,沉沉的穀穗相互打著結,收割的時候需要小心翼翼,不然穀粒就要掉進地裏,白瞎了糧食。
東方一角漸漸地透出光亮,襯托大地一片寂靜。雖然除了鐮刀割莖的聲音,還有葉子間相互摩擦“唰啦唰啦”的聲音,但這也攪擾不了大地之母在晨曦蘇醒之前的酣睡。
雲天的額頭已經沁出了細汗,他似乎在用全身的力氣去幹活,好像隻有這樣才能報答收留他的這一家子人。再就是,他不想累著雲麗。一想到雲麗,他就邊割莊稼邊扭身子向後看看,估計差不多的時候,就接著雲麗的壟割一塊,然後再回來割自己的壟。所以,雲麗總會割一塊,空手走一塊,再割一塊,再空手走一塊,即便這樣,她還是攆不上雲天,幾次,她竭盡全力,還是落在後麵。終歸,她和雲天之間,總是隔著那麼小小的一段距離。這讓她不禁想到,雲天是她的小叔,這就是她和雲天之間那段現實中無法更改的“距離”,顯然,即使付出再多的努力,在這段“距離”麵前還是徒勞,所以,她必須放棄,隻是現在她還做不到而已。
東方已經呈現魚肚白的顏色,冰冷的氣息漸退。莊稼清晰的顯出了原有的顏色,金黃的穀穗讓人覺得這是上天對秋天最好的賜予,也算這個秋天給了人們一個滿意的交代。
雲天已經割到了地頭,但他一步也沒停歇又接著雲麗的壟割回來。
“你歇一會吧!”雲麗看到他胸脯劇烈地一起一伏,深喘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