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與水、為紅衣,休舍休得聚還離;
良相貌、未知意,堪能識得金鑲玉?
初一早晨,雲天早早起了床,他牽心著雲麗的事情,所以他要破例給老水家拜個早年,重要的是要找水澗洵談一談。
雲麗剛收拾下飯桌,陸陸續續的就有拜年的人來,父親和母親不斷地迎著送著。雲南也去了幾位長輩家,從昨天晚上開始,他就喜滋滋的數算著能拿到多少壓歲錢。
一直以來,農村的習俗不興女兒給長輩們拜年,索性樂得雲霞顛顛地躲到西屋,趴在熱炕頭上看課外書去了,她才不願意給除父母以外的人行那樣大的跪禮呢。雲麗也覺得省事很多,一個姑娘家,來來回回去串別人家會很不好意思。
雲天走的時候特意叮囑雲麗,過一會就去十字路口等著水澗洵。雲麗答應了,卻也將信將疑,雖然她不了解水澗洵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但她卻清楚水澗洵的脾氣。所以,她沒報太大的希望,何況過了年,水澗洵就回城裏了,不見也好,到時候寫一封致歉信也就妥了。至於水澗洵接不接受道歉,就像雲天說的,那是他的事兒。
過了一會,還不見雲麗起身,雲霞就問,“姐,雲天不是讓你去十字路口嗎?怎麼還不走?”
“水澗洵能去嗎?”
“你不相信水澗洵,你還不相信雲天嗎?”
雲麗無語,雲天如此費盡周折,要請水澗洵出來,自己就這麼輕易的放棄嗎?一個道歉而已,應該不會那麼難,何況又不是故意忘記了約定。想畢,她戴上帽子,穿好外衣,雖然還是有些猶豫,但決不能辜負了雲天的一番苦心。
雲天到了水澗洵的家,恭恭敬敬的給水老爺子和老太太問了好、拜了年,又給水慶國夫婦問了安,才小心翼翼的提到水澗洵。水老爺子笑嗬嗬的且不好意思的告訴他,說水澗洵那個懶小子還在睡覺。雲天笑了笑說,沒事,我去看看他。就尋到西屋去了。
不過,海鷗在見到雲天第一眼時卻愣了神兒,連水慶國也驚詫的怔在那裏。因為這孩子在他們的腦海裏太像一個人了,但瞬間又打消了這個自認為很可笑且很不現實的念頭。他們夫妻相互對視一眼,那意思是他和姐夫長得也太像了,但話又說回來長得像的人多得是,姐姐的孩子早就死了。
雲天到了西屋,看形狀雪白的被褥裏卷著個人,當然就是水澗洵了。
“澗洵,澗洵。”他叫了兩聲,又推了推。
“誰啊?”水澗洵睡眼惺忪的伸出頭來。
“我啊,雲天。”
“雲天?”他瞬間清醒似的,立時坐起身來,將被子圍到身上,不悅的問:“你來做什麼?”
“拜年啊!”
“拜年?那也不用拜給我吧!”
“當然不能拜給你,我的輩份應該比你大哩,我來是叫你去十字路口,雲麗在那裏等你。”
“開什麼玩笑,昨天一下午她都沒去,今天再去那裏幹什麼!無聊,拿我尋開心嗎?反正她從來就沒在意過我說的話。”說著賭氣抱著被子又倒在床上。
“昨天她沒去,不是故意的,因為——”雲天頓了頓又說,“因為我喝多了,她一直照顧我,所以就把你們約定的事情給忘了,等吃完年夜飯想起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但她還是去了十字路口找你,當時已經零辰,並對她的父親撒謊說,給同學還書。”
“跟我說這些幹麻,她爽約就是爽約了,不論什麼理由。”水澗洵一副強調的語氣,又說:“我不會去的,你回去吧,順便叫她也別等了,失約已經成了她的習慣,我跟她已經沒什麼好說的啦。”
“澗洵,昨天她去找你,是我陪著去的。同樣作為男人,希望你能理解,我能感覺出來她當時是多麼的焦急,她內疚,她覺得對不起你,她還說‘你在這裏待不了幾天總還讓你不痛快,都是她的錯’。如果我不勸她回去,她可能還要再等上一兩個小時,而她明知道你不會再出來。或許你還不了解她,她是一個隻知道默默去做而不會表達什麼的人,所以別等到知道了真相,卻無力再做什麼,那時,我們又該多後悔自己當初的不理智呢?澗洵——”雲天停了停,又語重心長的道:“說了這麼多,你自己看著辦吧,我要回去了。”
出了水家的院子,心裏豁亮多了,臉上似乎也掛著一抹不能輕易發現的微笑。憑著他和水澗洵同是男人的感覺,他知道他不會不去的。所以,他就悄悄的躲在一處,還希望水澗洵不要讓他失望才好。
雲麗在十字路口張望著,不時的有人路過就相互問個好,可她心裏很著急。等吧,不妥,一大早晨站在十字路口,總叫人嫌疑;不等吧,更不妥,如果水澗洵來了見不到她,無法想象後果會怎麼樣。何況天氣還這麼冷,一會就覺得凍手凍腳了。雲麗隻不好不斷的哈著手,跺著腳。
雲天的的一席話,使水澗洵雖然身子懶在床上,心早就跑八十個來回了,隻是寄於男人的尊嚴,他不能輕易的讓一個小女子玩弄於股掌之間。可是如果這次不見雲麗的話,就要再等一年了,自己能等得起嗎?水澗洵有些氣憤的將被子呼啦掀開,坐起身子朝著軟綿綿的被子氣餒地揮了幾拳,自己從來沒這麼為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