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弄人人不知,遲在水落石出時;
相顧無言難司心,花影隨風總是癡。
夕女子說過,一個人的夢,便是這個人靈魂的最終去處,活著的時候也許不能實現,那麼,死了也要抱著那個夢一同歸入黃泉,因為難釋的執念。
當雲麗把自己和雲天的故事歸結為“夢”時候,她才慢慢的清醒和接受,雲天就是她的一個夢,一場今生今世的浮夢。而自己卻自私的不想醒來,如果不是雲天說了那樣一番話,恐怕這輩子她都不願意醒過來。她知道堅持到最後的那個結局,無非是兩個人相互的孤獨終老!可即便這樣,隻要雲天不放棄,她亦不鬆手。隻可惜,現實上演了一幕“最現實”的劇,麵對兩難的選擇,她無法扭轉,亦無法挽留。那麼,她隻有一條路可走,就是聽雲天的話——那些她已經慮戀了無數遍的話——
雲麗,我們不再年少了,對嗎?你我的誓言依舊立在天地之間,但是,為了我,請讓你自己幸福。別再讓我為你擔心了,看著你幸福,這輩子,我才能安心;
水澗洵是個不錯的男孩子,試著跟他相處吧,你會發現,他不一樣的好,同是男人,我能感覺到,他對你的那片心思,不比我少;
我知道,放下不那麼容易,但為了你自己,請放下我,為了我,也請,放下我;因為我,想做個好人,至少,在你麵前,我不要有遺憾和愧責,恐怕到時,過錯造成,我連彌補的機會都沒有了,那樣的話,我寧可早些看著你和能依靠一輩子的人在一起;
雲天這樣的話,無疑讓雲麗心裏無聲無息快速生發出強勢的隱痛,雖然她不是很明白那些話的含意,但她始終相信,雲天有不便於出說來的苦衷。最後,淚眼泛濫的她,隻對雲天說了一個字,“好!”便轉身離去。
那一抹輕飄的身影離去後,雲天毫不甘願的苦笑附著淚水長流!他知道,那一個轉身,預示著他們從此不再相惜。
水澗洵聽說這件事情後,直接找到了雲天,並質問他,為什麼要那麼無所顧忌的傷害雲麗?
雲天卻說,讓她愛的心疼,莫不如讓她恨的心疼,如果愛,永遠也舍不得離開,但恨了,就有勇氣放下了。
對此,水澗洵無言以對。何況,他也從未否認過雲天對雲麗的那番愛護。
又尋到雲麗的時候,水澗洵隨意的安慰她,並沒說雲天的病情,隻說雲天不是故意的,可能這幾天心情不好而已。
雲麗卻說,她知道雲天是故意的,以為這樣就能挫敗她荒謬的執著和荒唐的等待。隻可惜,一個人心軟的時候,如一汪若水,心硬的時候,卻固若金湯,而她此時的心際已經閉合得沒有縫隙,所以,任著雲天怎樣說,她都會應答,任著心疼,心卻紋絲未動。
這又是一個讓水澗洵無言以對的結局。甚至,他懷疑起了自己,答應了雲天的請求是否真的正確?他,不算他們中間的橫刀奪愛者嗎?
最後,連水澗洵也從中疑惑了,他們真的是叔侄嗎?如此靈犀相通的兩個人,未免讓人感歎,最難不過——人有情,蒼天卻無意。
偶然的時候,水澗洵真的願意,如果他們不是叔侄該有多好,即使這樣會失去雲麗,他也願意有那樣的一天。因為他實在忍受不了,眼睜睜的看著兩個人自取刑罰,默默忍受那種無言的苦痛。不過任何完美的想象,也抵不過現實殘忍的衝擊。最終,他還是接受了雲天的請求,無論以後發生什麼事情,都會去好好的照顧雲麗。
日子像無色無味的蒙汗藥,讓人在不知不覺中機械的活著。雖然都有了各自的打算,但這一切對於自己來說又有什麼相幹呢?不過是別人看著,自己經受著,而各中滋味,早已讓沉甸甸的心不再活躍。
日子過得真快,夏去秋來,似乎葉草什麼時候變的顏色都不知道。直到踩到腳下,才明白,它們已經枯萎飄零了。
雲天偷偷的治著他的病,水澗洵做了忠實的掩護者。幾次他對著雲麗話到嘴邊,卻又硬生生的吞回去。即是這樣,雲麗早已感覺到了什麼,卻也不聞不問,隻是每個黃昏或清晨,她就站到不遠處,靜靜的看著雲天從那條小路經過。雖然不能說一句話,但隻要能看到他,就安心了。
而雲天在那條小路經過的時候,總會不由自主的駐足,卻從來不回頭,因為他知道,他心愛的女孩就站在身後,他也清楚,他的一個轉身之後,就會是雲麗的半生地獄。所以,他近乎逼著自己,寧可讓“不忍”像毒蟲一樣肆意的啃食著心,也不要置雲麗於萬劫不複的境地。親眼目睹雲霞和藍立恒的那場生離死別,斷然讓他明白,即使死了,也不能死在愛人的麵前,寧可讓她誤認為,那是一種活著的離開,或者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