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複,綠又黃,難擲閑情隔窗望;
緣不止,思無量,雲水憖之煬心腸。
有多少力量可以讓我傳給你,請站定在我的麵前;有多少時日可以讓我借給你,請陪伴在我的身邊;有多少血液可以讓我輸給你,請延續你有力的心跳;有多少的生命可以保全你,即使就地為墓,我亦無憾無怨……所以,轉過你的身子吧,帶回你的心,別那麼冷漠的走。因為,世間的奈何橋邊,一抹孤芳麗影,風吹五百、日曬五百年、雨打五百年、冰寒五百年,隻為守候你回眸的那一眼……
看著夕女子這首詩,眼睛裏什麼時候充滿了晶瑩,雲麗全然不知。隻覺得心中一層冰浪疊著一層冰浪,夢想和願望已經模糊不清了,就像青鳥隻剩下半麵的羽翼,那麼,努力飛翔的意義便在於衝向雲霄後的自由下墜,期望著墜到黃泉再續一場前世的相遇。
宿舍裏,三個女孩懷揣各樣心事,銀霜聽說了雲天的事情,心裏焦急,卻苦於無法逾越心中的坎兒,也隻得按捺不動;銀露依然敵意著雲麗,卻奈何怎麼也激不起雲麗的怒意,任她一個人再怎麼鬧,也都以悻悻收場,隻好自行作罷。
窗外,秋的信息已經爬上了樹葉,汲取了綠色,留下一片枯黃;風也跟著蛻變,甩掉了夏的酷熱,尋來了秋的清涼。可又有誰知道?那個女孩要的不是這些,她隻想著,無論葉子,無論清風,無論春夏,無論秋冬,隻要那個男孩能活著,她寧願化作一粒塵埃,甘願在四季中寂寞的輪回,在萬物中孤苦的飄蕩……
“雲麗,一個叫水澗洵的打來電話找你。”
這個聲音好像從遙遠的夢裏傳來,尋聲望去時已不見來人。隻迎來了銀霜銀露二姐妹別樣的眼神,但潛意識裏已經無故的傳來一種莫名的緊迫。她來不及再想什麼,叫了一聲“雲天”,撒腿就往樓下跑去。
宿舍樓下的IC卡電話廳就像一尊雕塑的信鴿,日夜堅守並傳達著人與人之間的歡喜憂愁、分分合合。
“喂,我是雲麗。”
“雲麗,雲天正在急救,你快來吧。”
刹那間,心被固住無法動彈,任著電話於手中自由脫落。然而,又瞬間突然覺醒,轉身全力逆著風奔跑,徒留牽著線的聽筒,懸吊在話機上孤零零的晃動不休。
“雲天,等我,等我。”心中的呐喊摧折了稠密的眼淚隨著風飛落,卻未墜到地上就已經化為苦澀的香氣,又飄逸到空中和空氣融為一體。
進了醫院,還是奔跑著尋望,亦尋望著奔跑。
“雲天,等我,一定要等我。”
因為偷偷的跟蹤過雲天,對於這裏,她已經輕車熟路。但此時此刻,卻茫然的不知歸處。無奈即擇一條路,又是奔跑,卻似進入迷宮。
突然,一個不輕意的轉身,不知與誰相撞,隻聽地上發出“嘡啷”一聲脆響。待轉過頭去,隻見一婦人正在拾起那枚雲天送她的金鎖。
“長命百歲,秦——天?”海棠的心裏立即湧起了千層狂浪,使她的心跳乍然而止,踉蹌的退後幾步。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雲麗不顧海棠癡癡自語,從她手裏拿過金鎖,說了一句,“謝謝,阿姨。”便又奔跑起來。
“雲天——?雲天——?”
雖然時刻準備著,但還是無法控製住心中那股疼痛的衝擊。突然看到搶救室,隻覺一陣天旋地轉,身子就像蒲公英的種子一般飄浮著落地。奔過去的水澗洵萬分抱愧和心疼,直接讓那顆為了愛而飄零的種子落入懷中。這是他時刻想守護的女孩,可現在他卻沒有一點辦法,可以讓她的心不那麼痛。
“雲麗——,雲麗——”水澗洵小心的將她扶到休息椅上。
“他怎麼樣?”一縷微弱的聲音從淒白的唇中發出。
“他會好起來的,會的。”水澗洵讓雲麗靠住自己的肩膀,將她圈在懷裏。臆想著時間就此停住該有多好,無論是歡樂也好,苦難也罷,隻要時間停住就好。
而癡定在原地的海棠突然如大夢初醒般驚醒過來,追著女孩跑過的方向尋去,卻看到那個女孩正和水澗洵在一起。
“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海棠不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而是不敢相信老天如此的恩賜。在她的記憶中,二十年前,在一片白雪皚皚的無垠世界中,他們的行程一停再停,因為兒子病了,而她除了等待便一無所能,最後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兒子死去。她撕心裂肺的喊著兒子的乳名一直到再也喊不出任何聲音,最後她和丈夫秦世雄一起給兒子造了一個小小雪屋,將兒子永遠留給無暇的白雪。而那枚金鎖便是他們夫妻那時留給兒子的唯一物件。
“也許,也許是別人碰巧撿到了那枚金鎖,對,應該是這樣的,應該是這樣的。”海棠劫力保持著心中一絲清晰,分析著種種可能。
“大姨?你怎麼在這兒?”水澗洵有些驚訝。
雲麗同他一塊站起來,望著向這邊走來有些奇怪但又說不出來哪裏奇怪的女人。
海棠強迫自己從混沌中鎮定下來,先看了雲麗一眼,才答上水澗洵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