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為愛,心淒惻,別語愁難傾;
難為情,憑欄斷,淚落紅衫冷。
人活著是一種換取嗎?至今也沒弄懂,唯一能懂得的便是,得到的時候意味著失去,失去的時候意味著得到,隻不過,正在得與失的同時,已經完全粉碎了人的心和人的靈魂,所以,莫不如將這稱之為人性的施洗。——夕女子
水澗洵從母親那裏得到了那個他最不想聽到的消息時,竟覺得這一切好像都是意料之內的事情。縱然有十足的心理準備卻也難以接受,而這完全是因為怕所愛的女孩在這種殘酷的現實麵前,被刺得千瘡百孔,無法複原。
水澗洵奔跑到醫院,像個雨人一般滿臉汗滴,濕了頭發、濕了臉,亦濕了心。曾經看過穿越劇的他,竟妄想著,如果自己也能奔跑到另一個世界該多好,即使那裏全是恐龍、野獸,也比現在不叫他為難。
“該來的,還是來了對嗎?”雲天已經體會不到心裏的滋味,幾天幾夜的無法入眠,終究在這個早晨顯出原形。
“結果是,——”水澗洵雙手緊握。
“不必說了,我知道了。”雲天雖然承認,但終究不願意聽到那樣的話。
“你知道什麼?”水澗洵突然發起了火,一記狠拳砸到床欄上,他快要被憋瘋了。“你知道我要說的話嗎?是,我們猜測得都不錯,你要離開了,會有最好的醫院、醫生來給你治病。可是你卻不知道,雲麗,她為了你,已經棄學,已經棄學了。”
“什麼?”雲天萬分詫異,以為聽錯了。“你說什麼?”
水澗洵的臉上淌下兩股熱浪,卻沒人能看出那不是汗水。他猛得轉過身對著牆麵,不想讓人發現他心中的徹痛。
“隻要你走了,她就什麼都沒了,真的什麼都沒了。”
刹那間,雲天整個人像被掏空了一般,除了一種奇怪的涼,就剩下心底最深處被腐蝕的感覺。
“怎麼,會這樣?”雲天覺得自己的身體正在快速的幹枯。
水澗洵卻是嗤之以鼻的苦笑。
這時,從外麵進來三五個人,正是秦世雄、海棠、秦月和海鷗。
“澗洵?”海棠和海鷗同時驚訝。
水澗洵看了母親和大姨一眼,沒有搭言,當著所有人的麵,恨意冷冷的走出去。
“姐,先不要管他了。”海鷗說。此時的海棠確實也無暇顧及外甥的感受。
幾個人圍床而坐,雲天卻如定珠一般一動不動。
“雲天,真是,對不起。其實,我們,我們應該提前跟你打個招呼,但是,但是我們當時也不敢相信,怕其中誤會。直到,直到我們做了這個。所以,我想,我想——”說著海棠紅著眼圈顫顫的將親子鑒定的證明遞到雲天的麵前。
“這能說明什麼?證明我們有血緣關係嗎?那又怎樣,我們還是陌生人,有血緣關係的,陌生人。”雲天冰冷的態度,看都沒看一眼,因為他滿腦子都是雲麗棄學的事情。
“雲天,我知道你一時之間無法接受,但這是事實,無法更改。你即是我們的孩子,我希望你能聽我們的話,我們會找最好的醫院、最好的醫生來治你的病。”秦世雄想過一千一萬個父子相聚的畫麵,但唯獨沒想過會是現在如此這般。
“雲天,雖然當年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但在這二十幾年裏,你母親沒有一天不思念你。你是她心中的最痛,你明白嗎?直到見了那枚金鎖,她都是不敢相信的,所以,請你理解一個母親對孩子難以割舍的思念。而如今,她知道你還活著,怎麼還能按捺住心中二十幾年來的思念,所以,請給她一次機會,不是彌補你什麼,而是安慰她做母親的心。”海鷗說,對雲天的態度有些不悅,旁邊的海棠扭過頭去,暗自落淚。
雲天冷厲的笑笑,不屑於他們的任何解釋和勸說,輕閉雙目幾秒鍾後,睜開眼淡漠的看了他們每一個人。
“我姓雲,我隻有一個父親,而我的父親因為供我讀書,在煤礦被砸死了。現在,我跟二哥二嫂生活在一起,我們一家人很好。所以,你們是誰我不管,要做什麼我也不管,隻是,別打擾我的家人和我的生活。”
“我們不是打擾你,小天,我們隻是想讓你盡快康複,你知道,你的病耽誤不得。二十年前,我們沒錢也沒有條件給你醫病,但今天,我們有這個能力,我不想和二十年前一樣,那麼輕易的就放棄你。而今,這裏的醫療條件有限。我不能再犯二十年前的錯誤。所以,就算媽媽求你,跟我們走吧!”海棠急得有些語無倫次。
“海棠。”秦世雄心疼地扶助妻子輕顫的身子,又道,“雲天,我知道你一時之間無法接受,但為了你所謂的家人,希望仔細考慮,他們為了你,快要傾家蕩產。雲麗,那丫頭已經棄學。這都不是我們大家願意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