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時間過去了,天空星光開始黯淡的時候,黃涼從馬皮下麵鑽了出來,抖落身上的細沙,又割了一塊馬肉塞進嘴裏,便伴著晨曦之光將馬皮包裹背上,開始繼續向前方行去。
失去了方向感的他隻有向前走、一直向前走,才有可能離開這片大漠。
將明未明的清晨是令黃涼最舒適的時候,這時的空氣不像白天那麼炙熱,也不像夜晚那麼寒冷,在這兩種環境之中起伏反複的黃涼,隻覺得此刻空氣中泛著清爽舒坦的韻味。
但也僅此而已了。
清晨之後,烈日升空,天地之中的溫度就會急劇上升,一切還是原樣未變。
炎陽烘烤世間萬物,毫不留情。
黃涼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一望無際的沙漠哪裏都是一個樣,走在裏麵的人根本分辨不出自己所在的位置,但一直向著一個方向而去的黃涼此時擔憂起來的卻並非此事。
他停下了腳步,抹了抹抬頭上的汗水,身上更是早已經濕透,衣服黏在身上的感覺難受極了,不過這些終究可以忍耐。
忍耐不了的是另一件事。
將馬皮包裹打開,裏麵的馬肉還是很大一塊,對於這維持他生命的東西,他一直都很重視,以至於小心翼翼。
可是此時看著這還有很大一塊的馬肉,他卻不禁憂愁歎息。
他用手指戳了戳馬肉,皺眉道:“又幹了一分。”
在沙漠中最珍貴的東西不是吃的食物,而是喝的水,黃涼已經在沙漠中了,所以他自然是搞不到水了的,因此他隻能以馬肉身上殘留的血液以及其中的水分代替。
這自然是無奈之舉,那種油膩和腥味混合的液體的滋味並不好,可是惡心總被渴死、餓死強得多。
他還年輕,他還不想死。
可此時縱然是這難以下咽的液體,也縮減了又縮減,不過一天一夜的工夫,就已經少了很多。
減少的不隻是那種令人惡心的液體,更是黃涼的生命。
但是那又能如何呢?無可奈何,無可奈何呀。
“唉!~”
歎息之後依舊要接受現實,這種情形的變化讓黃涼不能再吃那種並不好吃、但是相比起生馬肉來總是容易咽下一些的半生不熟的肉幹,他直接吃生肉,因為隻有這樣他才能從其中得到最多的水分滋養。
休息了一會兒,黃涼就再次上路。
就在他背起黑色馬皮包裹,又提起千機盒的時候,一處遙遠且細微的變化忽然令他停下抬步欲走的腳步。
“那是……”
他的目光越過微微起伏的沙坡,望向遠方。
遠方,淡淡的煙塵彌漫,初始很清,隨即就逐漸變濃變重,越來越濃重!
這明顯是有外來者打破了安靜的沙漠,掀起了滾滾沙塵。
“是什麼?是什麼人?是那些沙匪?還是別的什麼人?”黃涼心中飛速閃過此類疑問,隨後快速地向一旁奔跑起來。
不管來的是什麼人,從那沙塵的情況和方向來看,他都擋住了對方的路,總之,先避開是不會錯的。
也隻有先避開,他才能去判斷來者是哪一方,對他又是什麼態度。
隻是心中縱然是希望來者非敵,但他同樣知道,這個可能性不大,而若是敵人,他就必須考慮如何將這些人全部拿下。
僅靠那塊生馬肉,他走出荒古大漠的可能性實在是太低了。
黃涼身形陡然輕靈起來,腳下一踏,隻在沙地上留下一個淺淺的腳印,整個人便飛掠而出,再落地時,他身形忽然一翻,一掌斜斜的落下,砰地一聲中一個沙坑便出現了。
將馬皮包裹丟入沙坑中,然後快速掩埋起來,黃涼快跑兩步,翻到一個稍高些的沙坡後麵,抱住千機盒俯下身來。
他一雙眼睛看向沙塵揚起的方向,轉動千機盒的方向,將側麵對準過去,整個人忽然安靜了下來,就像是平靜的鏡湖。
煙塵飛起,遠處的隊伍飛馳而來,從這來勢就能看得出,這支隊伍並不是什麼靠倒賣投機賺錢的商隊。
沒過多久,這支隊伍就已經出現在了黃涼的視線之中。
這是一群衣著樣式統一藍色綢子的隊伍,一眼掃去人數有二十多個,皆是騎馬,腰掛統一打造的短刀,馬身上掛著硬弓,背負插了十餘支箭矢的箭囊,顯得整齊劃一,最重要的是,這些人絕不是之前在邊陲小鎮對黃涼出手的各路不知根底的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