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莊祖屋大院內忽然響起了各種聲音,表達的情感卻是大多相差無幾。
有不知所措的恐懼,也有自知性命無幾的悲傷,甚至直接就是哭泣起來,以示恐慌,但這既定的一切,並不會因此而改變。
白老夫人見此,歎息了一下,對著白驚勤道:“驚勤,讓他們回去吧。”
白驚勤聞言點頭,走到了院中,不一會兒,此處便隻餘十幾人了。
黃涼注意到,這剩下的十幾人,都是昨晚他見過的那些,雖然大當時隻是瞥了一眼,卻也記住了幾張麵孔。
剩下的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是年齡不小了,甚至頭發花白從中年向老年邁步的白驚勤,在這些人之中,已經算是年輕的了。
黃涼掃了一眼,便問道:“白老夫人,你是否有什麼事情要對我說。”
他自然看得出來,因為包括白老夫人在內,此時還在此處的白家之人看向他的目光,皆是一致的期待之色,就像是在看著黑暗之中的一束光,一束名為希望的光。
白老夫人並不遮掩,直接點點頭,道:“是的,老身想要求公子幫我白氏一族一個忙。”
既然對付如此坦誠,黃涼也不裝模作樣,道:“我已經知道這個忙是什麼了,可是我該如何做呢?”
白老夫人張張嘴,卻又閉上了,顯然,她對此也不知道。
黃涼這個從陣外進來的外來人讓他們看到了出去的機會,事實上這樣的機會此時當場的白家人們一直在尋找,但直到黃涼來此,才徹底有了實現的可能。
然而希望雖然出現,方法卻還不明,白氏一族能否離開此地,依舊是未知。
至於五百年期限未到,布置此陣最初的目的便無法實現,也即是白氏一族後裔無法獲得出生即有先天寒冰之體的武道之基,但是與白氏一族整體存亡相比,失去這個機緣又算得了什麼,畢竟,隻有活下去一切才有希望。
白驚勤這時站出來,問道:“公子可否告知我等,你是如何進入此地的呢?”
黃涼點頭,道:“自無不可,我是從楚雲兩國交界之地的荒古大漠來到這裏的,當時我陷入了流沙,再一睜眼之時,就來到了這裏。”
說完這句話,他忽然疑惑地問道:“此陣已經存在了三百多年,難道之前沒有人進來過嗎?我在邊陲小鎮中曾經聽到過噬人大漠的稱呼,當時沒太過在意,現在想來,似乎也是與此地陣法有些關聯。”
白老夫人和白驚勤對視一眼,都有些猶豫,沒有直接開口。
倒是坐在一旁從黃涼踏入堂中就一言不發的那是個老者,其中一個開了口。
坐在堂中左上首第一位的須發蒼白卻精神奕奕的健壯老者看向黃涼,眼神之中似乎有種急迫的惡意,哼道:“自然是有的,但你卻是第一個進入此地的活人。”
黃涼微微一怔,即是因為對方的語氣態度,似乎對自己並不太友好,還因為其話語之中流露而出的意思。
什麼叫自然是有,而他是第一個進入此地的活人,這不是自相矛盾的嗎?還是說……
他忽然明白了什麼,也瞬間就懂得了為何這個精神奕奕的老者會露出如此急迫的神色,甚至是惡意了。
白老夫人苦笑一聲,道:“如大長老所言,此陣成立三百年時間之中自然是有人誤入,但是那些人無一例外,沒有一個是活著進來的,進來的隻是一些殘肢斷體罷了。”
黃涼也是歎息,道:“也對,畢竟籠罩此地的陣法本就是困殺之陣,裏麵的人出不去,外麵的人進不來,看來我真的就是那唯一的例外了。”
白驚勤連忙問道:“公子可知是何緣故?”
這話出口,當場氣氛一靜,白家之人的目光全部齊刷刷地落在了黃涼的臉上,十幾雙眼神來自不同的方向,其中所包含的意義也不大相同,可是卻也並非完全不同。
黃涼似未發覺般,隻是猶豫了一下,就歎息了一聲,開口道:“也許是因為我修煉的功法乃是道門內功。在陷入流沙之時,我體內的真氣莫名被引動,進入了一種失控狀態,然後陷入流沙後,就陡然進入了此陣之內,至於現在,卻是找不到那種狀態。”
白家人聞言麵麵相覷,神色各異。
黃涼忽然想起了章明,道:“當時與我一同陷入流沙之中的還有一人,他可是也與我一同進來了?”
白老夫人皺了皺眉,眼中剛剛才閃爍起來的光芒陡然黯淡了下去,搖頭道:“沒有,但若是去冰龍寒池尋找,也許能夠找到些許殘肢碎片。”
這話雖然語調並不顯低落,但是堂中低落的氣氛已經彌漫了開來。
他們都已經隱約明白,黃涼這一束希望之光一點都不稱職。
黃涼能活著進入此陣是因為他所修的道門內功,但據他所言,讓他活著進入此陣的這道門內功在送他進來的時候,其實並不是受他所控製的,所以這道門內功是否就是他們在這大陣毀滅之前離開的希望,也是尤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