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山頂涼亭。
山風正疾，萬裏南疆大地盡收眼底。
石桌上，擺放著一隻不大的酒壺，和兩隻酒杯，那人領著方雲就座，隨後為二人各自斟了一杯酒，望向視野內的那蒼茫大地，道：“在閣下看來，南疆妖域是一片什麼樣的世界？”
“南疆妖域素來是人類禁地，但我據傳聞，那裏殺戮盛行，比人類世界還要過之而由不及，乃是一片蠻荒世界。”方雲如實說道。
那名白衣身影的本體是一隻修為逆天的大妖，但聽著方雲稱妖域乃是一片蠻荒世界，本應該反駁幾句，比如說：人類自語為大陸文明之光，但內心陰暗詭計之多端，又如何是妖族能夠比擬的，或者是拍桌而起，怒焰滔天。
但那人沒有，隻是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走下坐著的石椅，來到山風呼嘯的崖口，道：“那是因為這萬裏的妖域，這片蒼茫大地，缺乏一位真正的領袖。”
方雲也已站起，笑道：“那依閣下所言，莫非你想成為妖域之王？”
“有何不可？”
還是那句話，還是那道嘴角輕起的笑意。
好像在這人看來，取天下與觀一柄劍一般，都是那麼的輕而易舉。
“但霸業難成。”方雲眉頭微皺，此人太過囂狂。
“除非有偉力。”那名白衣書生道：“我要給你看看我的千萬兵馬。”雙手淩空揮去，霎時之間，天地飛鳥走獸齊鳴。
在山腳下方圓十餘裏的地界之內，有千軍萬馬正齊聚而來，那些戰馬的啼聲猶如大地之驚雷，響徹蠻荒大地，無數的巨大飛鳥蜂擁而至，千萬柄刀光在落日餘暉下閃爍不已，寒冷至極。
“不出十年，我將一統南疆世界。”那人轉身朝方雲道，渾身氣勢為之一變，刹那間就從一名白衣書生化為了亂世梟雄。
舉手間，天翻地覆。
“但王圖霸業，又何不是轉頭便成空。”
“男兒在世，若無改天換地吞日月之願，又怎能苟活一世。”那人望向方雲雙目，道：“你若入我麾下，我當給你副帥之位。”
方雲笑著推卻，道：“我乃孤雲野鶴，處處皆可去，卻處處不願去。”
那名白衣身影聞言，麵容不禁變得凝滯下來，但複而又道：“好一個孤雲野鶴，看來是我自大了，閣下來曆非凡，他日必是驚鴻之輩，又怎會屈居人下。”
“兄台偉業將成，是在下高攀不起。”方雲謙道。
有一種人，在很年輕時便學會用謙遜來表達力量。
他們二人皆是。
峰頂之上，山風正疾，兩人一同望著山腳下千軍萬馬如潮水般退去，在那天空之上，已逐漸落下黑幕，太陽最後的影子猶如一道黑點，即將墜落在極西之地，方雲飲幹杯中的最後一口酒，先是道：“好酒。”
“那再來一壇？”那人笑道。
方雲擺手，道：“我此行已了，你我就此別過，他日再相會。”轉身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