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偉的嶽父已退休多年,還住在醫院分配的公房內。一樓的房間光線格外昏暗,房間內陳設又很陳舊,走進房間,王偉感覺好象回到了兒時的老家,倒有幾分溫暖的感覺。
嶽父平時沒有什麼愛好,就找了塊地種菜,可以活動下老胳膊老腿,日子也充實些。見到王偉就一個勁地介紹:什麼菜很快就可以上桌了,開春要種什麼…王偉看著嶽父幾近脫光的頭頂,稀稀落落的白發,眼瞼下垂,幾許滄桑的眼神,不時閃出一絲亮光,王偉認真地回應著:
“還是得注意身體啊,重活不能幹”
“沒重活,我還能幹…”
嶽母在那邊講著從電視上看到的新聞,大概是講退休老人買補藥被騙的事。
這樣坐著聊了一會,王偉站起來說:
“要不今天我來炒菜?剛好學會了幾個家常菜”
“對對,他的排骨和小炒肉不錯呢”丁莉附和著。
王偉從初中開始就基本是寄宿在學校,然後一步一步以優異成績考上重點高中,再考取名牌大學。後來趕上分配政策的尾子,分到這個醫院,然後和丁莉認識。丁莉是獨生子女,王偉是心高氣傲的大學生,兩人婚前婚後經常為一些瑣事鬧矛盾。快到而立之年的時候,王偉覺得不能再這樣混日子了,也想著要想辦法改善下經濟條件,在報紙上看到一家廣州公司在招聘,就投簡曆過去,結果對方電話約談然後就錄用了,從此開始了分居兩地的生活。
差不多10年了,但口角依舊,70後的兩人就這樣且鬧且珍惜著。就這次回來的前二天,還因為買房的事,因意見分歧吵了一架。王偉感動很無奈,甚至有些憤怒,在外工作壓力如此之大,他希望得到理解卻… 多麼渴望精神的慰藉!然而,即使小心翼翼,在諸多事情上仍然會鬧不快。
人難做!每次回來,王偉知道,嶽父嶽母希望他多坐一會多聊聊天,王偉也盡力去應酬著,但彼此間實在沒有多少共同的話題,王偉隻能隨著長輩,去寒暄著、回應著,努力讓他們覺得自己對聊天內容很感興趣,王偉真心覺得很累,倒不如主動請纓做點家務事。
叮叮當當廚房一陣忙碌後,紅燒排骨、農家小炒肉、番茄炒蛋、紅燒豆腐、青椒炒肉絲,外加一個魚頭湯就端上了桌。女兒拿著筷子敲著碗,大聲喊著:
“爸爸快來吃飯,就等你了”
一家人團坐一起吃飯,對王偉來說似乎有點陌生,看著大家興致勃勃很開心的樣子,王偉感受到一絲絲幸福感,甚至有點忍不住想流淚。不禁問自己,為什麼還會吵架?
…
李湘是丁莉的小學同學,開著一家服裝店。由於常來常往關係處得很好,按丁莉的話說就是姐妹,她的飯局不能不參加。
小飯館就在服裝店旁邊,王偉和丁莉推開二樓一個小包間的房門,李湘迎上來。
“王哥在外麵的日子很滋潤啊,40歲人臉上都沒褶子”李湘笑著望著王偉
“哪裏,我的褶子在心裏,哈哈”
李湘還想接著說什麼,王偉岔開話題“湘妹子怎麼今天變得這麼大方呢?”
“你還說呢?在外麵賺了大錢都不請我”
“好了好了,王哥丁姐上座吧”楊琥招呼著
楊琥是一名中學老師,這也是李湘的第二任丈夫,比她還小幾歲。長得有幾分秀氣,文質彬彬,倒是和職業很搭。李湘則不然,高高大大的個子,龐大腰圓,說話大大咧咧的。
“王哥,小莉這些年一個人帶個小孩,真不容易啊,得多體貼啊”
“你這什麼意思?是我哪裏不夠體貼了?”
丁莉瞥了一眼李湘,示意別說了,但李湘好象沒看見,話匣子打開收不住了
“聽小莉講,錢不夠用的時候,打電話給你,你總是愛理不理的”李湘望向丁莉,要她給個肯定的回應。
“嗯啊,有時候,不是…”
王偉有點惱火,這種事情何必告訴別人。
“什麼有時候,哪次要錢不是都給了”
“我要是有錢,不會找你要”丁莉嘀咕著
“你操持家務也很辛苦,所以我把工資卡賬戶都給你了,對吧?”王偉望向丁莉,“但你一直都是大手大腳的,你不能否認吧?”
“在外麵收入門路多吧?”李湘笑著看著王偉
“門路多?打工的不就死工資,我的收入情況你都清楚啊”王偉對著丁莉,有點不悅
“你說什麼我聽什麼唄… ”
王偉耐著性子繼續解釋著,他也知道要讓丁莉完全相信他很難,兩地生活也許就是這樣,王偉感覺很無奈,隻能這樣徒勞地應付著…
突然,王偉的電話鈴響起,是深圳總部dc服務的徐總,原來dc產品線研發總裁餘總,提前了去拉美地區部的行程,徐總希望王偉盡快趕赴地區部所在地 - 墨西哥。
王偉心裏罵著,好不容易請個長點的休假,連父母都來不及去看,這還要人活嗎?